第92章 秩序(2 / 2)

婠婠强撑着冰蚀之躯站稳,裂痕遍布的身体传来阵阵虚脱的刺痛。她死死盯着小山,盯着他掌心那诡异平衡的能量,冰蚀般的眼眸深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与……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。那降临的意志,与杨越同源,却更加古老恐怖,它为何插手?这强行约束的平衡,又能维持多久?

“呃……”大巫祭艰难地抬起手,抹去嘴角的黑血,声音如同破锣,“…暂…暂时…稳住了…”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最后的力气,“趁现在…带他…去圣树下…异化的圣树之力…或可…滋养这诡异的平衡…”

他的话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、尖锐的蜂鸣声打断!

并非来自洞内,而是来自……蒲婆腰间!

那只之前用来装阴阳和合蛊的、此刻已经空了的黑色陶罐,正在剧烈地震动,发出刺耳的、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噪音!罐体表面,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,此刻竟亮起了一种不祥的、暗紫色的微光!

“怎么回事?!”蒲婆猛地抬起头,惊骇地看着那震动的陶罐,试图将其按住,但那陶罐竟烫得吓人,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!

大巫祭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,看向那陶罐,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,失声叫道:“…罐底…罐底之前沾染了那孩子的…能量淤积物!”

是了!之前在丛林空地,小山失控吐出那团粘稠的、闪烁三色光芒的危险液体时,有几滴溅落在了地上,未能被带入空间通道。而蒲婆的陶罐,当时就挂在腰间,定然是被极其细微地沾染了少许!

此刻,在这祖灵洞浓郁的古老巫力、异化圣树的混沌气息、以及方才那深渊意志降临的多重刺激下,那一点点被忽略的、蕴含着“噬界”、深渊、月华三种毁灭性因子的淤积物……被激活了!

咔嚓!

一声脆响,黑色陶罐的底部,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!
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无比精纯、暴戾、充满侵略性的暗紫色能量流,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,猛地从裂缝中钻出!

它并未攻击任何人,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本能的吸引,在空中猛地一扭,化作一道细微的紫线,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……射向了石坛边缘,那盏正在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青铜灯盏!

“不!快阻止它!”大巫祭发出绝望的嘶吼,试图起身,却无力跌倒!

那盏青铜灯盏,乃是维持祖灵洞部分古老禁制、并与外界圣地微弱联系的枢纽之一!

一切都发生得太快!

那道暗紫色的能量流,精准地……撞入了那朵幽蓝色的火苗之中!

嗤——!!!

如同冷水滴入滚油!

幽蓝色的火苗剧烈地摇曳、扭曲、变色!原本宁静的火焰,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暗紫,并且爆发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、滋滋作响的能量波动!

紧接着,那变异的火苗仿佛被注入了过量的能量,猛地蹿升而起,不再是温和地燃烧,而是变成了一道狂暴的、暗紫色的能量火柱,狠狠……轰击在祖灵洞顶部的萤石星空之上!

轰隆!!

整个祖灵洞剧烈一震!顶部那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萤石,在这股诡异能量的冲击下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光芒疯狂闪烁,甚至有几颗直接爆裂开来!

但这并非结束!

那暗紫色的能量火柱并未消散,反而如同一个扭曲的放大器,将祖灵洞内此刻所有的能量波动——石坛残留的巫力、九尊石像的绿光、异化圣树透过大地传来的混沌气息、甚至小山身上那刚刚平衡却依旧危险的红白能量、以及婠婠的冰蚀之力——全部吸纳、搅碎、混合,然后……以一种蛮横的、失控的方式,顺着那盏青铜灯盏与外界圣树的微弱联系,化作一道无形的、却蕴含着此地所有复杂混乱信息的能量脉冲,猛地……爆发了出去!

嗡!!!!

这道混乱脉冲,无形无质,却瞬间穿透了祖灵洞的岩石阻隔,穿透了南疆层层叠叠的山峦与巫术结界,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,向着北方……向着北莽,向着那扇深渊之门的方向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悍然……扩散而去!

“完了……”大巫祭面如死灰,瘫倒在地,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。
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这道脉冲,就像一个最显眼的信标,一个挑衅,一个邀请!

它将此地的一切——异化圣树的位置、小山那诡异平衡的状态、祖灵洞的古老……毫无保留地、清晰地……暴露给了北方那恐怖的存在!

几乎在这道脉冲爆发出去的下一秒——

轰!!!!

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、都要暴怒、都要精准的深渊意志,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,瞬间跨越了无尽空间,再次锁定了南疆,锁定了这片山谷,锁定了祖灵洞!

这一次,不再是模糊的扫视,而是……毁灭性的聚焦!

天空,再一次被粗暴地撕裂!

但这一次,不再是单一的裂缝!

而是整整三道!呈品字形,悬停在山谷上空!裂缝之后,是更加深邃、更加疯狂的混沌翻涌!

而在那中间最大的裂缝之中,那只覆盖着狰狞骨甲、流淌粘稠黑暗的恐怖巨手,再一次……探了出来!

但这一次,它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抓取。

它的食指,缓缓抬起,那尖锐无比的、缠绕着撕裂空间黑色电光的指尖,精准地、带着无尽冰冷的杀意……

对准了下方的祖灵洞!对准了洞中的小山和婠婠!

一股足以让灵魂冻结的、高度凝聚的湮灭性能量,正在那指尖疯狂汇聚!其威力,远超之前任何一次!

它要将这胆敢“挑衅”、胆敢“藏匿”、胆敢“玩弄”它目标的地方……连同里面的一切,彻底从世界上抹去!

然而,就在这毁灭一指即将降临的刹那——

“啧,真是走到哪儿,哪儿就鸡飞狗跳啊。”

一个懒洋洋的、带着些许戏谑、却又冰冷彻骨的声音,忽然突兀地……响彻在整个山谷!

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,却诡异地压过了深渊的咆哮、能量的轰鸣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。

只见山谷东侧的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之上,不知何时,多了一个人影。

那人斜倚在一株虬结的古松枝干上,身穿一袭略显宽大的青色文士袍,却被他穿出了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。腰间挂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,手里把玩着一根枯黄的草茎。面容俊朗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玩世不恭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