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紧匕首,听见贡院大门吱呀打开。新科进士们鱼贯而出,为首的状元郎戴着朵大红花,正对着人群作揖。我摸出怀中飞刀,刀刃在指间转了三圈。
\"让让!\"卖糖人的老汉突然撞过来,我侧身躲过时,飞刀已脱手而出。人群发出惊呼,状元郎的红花被钉在门柱上,刀尖挑着的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泛冷光。
\"走水啦!\"不知谁喊了声。我转头看见贡院东角腾起黑烟,火光里闪过几个蒙面人影。状元郎瘫坐在地,名册从怀中滑落——首页\"沈砚\"二字被血染红。
\"林姑娘好手段。\"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我收刀入鞘,看见沈砚站在人群外,手里转着根糖葫芦,\"现在满城都在传……\"
\"传蒙面女侠夜闯贡院?\"我扯下蒙面巾,\"还是传新科主考官……\"盯着他心口的白布,\"其实早该死了?\"
他突然笑了,糖葫芦棍子戳在我锁骨胎记上:\"传林晚秋终于肯当新枝了。\"转身走进夜色时,抛来个铜铃,\"卯时三刻,江南书院。\"
我接住铜铃,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。贡院火势渐大,人群开始骚动。我摸出怀中血书,最后半页被火光映得透亮——\"新枝需血浇\"五个字下,师父用血画了把飞刀。
(七日后,江南书院)
我蒙着面翻进后墙,铜铃在腰间轻响。藏书楼顶楼亮着灯,窗纸上映出个削瘦人影——正在用匕首刻木头。
\"林姑娘来晚了。\"沈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我抬头看见他坐在飞檐上,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,\"主考官的位子……\"
\"被皇帝撤了?\"我甩出飞索荡上屋顶,\"因为贡院那把火?\"
\"因为那把火烧得太巧。\"他跳下来时带起阵风,铜铃叮当作响,\"现在满朝都在传……\"指尖点在我眉心,\"新科主考官是青锋阁的鬼。\"
我拍开他的手:\"所以呢?\"
\"所以我要换个身份。\"他突然扯开衣襟,心口的火焰纹身泛着红光,\"就像你师父当年……\"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伤疤,\"从六扇门捕头,变成江湖游侠。\"
我盯着他左眉的疤:\"那你现在是谁?\"
\"沈砚。\"他重新系好衣带,\"但也可以是……\"从袖中摸出块新腰牌,\"林晚秋的蒙面搭档。\"
我抢过腰牌,上面刻着\"丙字一号\":\"青锋阁改规矩了?\"
\"从今日起,\"他指尖抚过腰牌边缘,\"'甲字'负责死,\"突然将我拽进怀里,\"'丙字'负责活。\"
我反手用肘击他腹部,被他轻松躲过。藏书楼突然传来翻动书页声,我们同时噤声。沈砚吹灭火折子,黑暗里传来铜铃轻响。
\"有人来了。\"我压低声音。
\"是来找这个的。\"他松开我,从袖中摸出本名册——正是那夜状元郎怀中那本。翻开时飘落张纸,上面画着个火焰纹铜铃。
\"江南书院的密道图。\"他指尖点在某个红圈上,\"你师父的旧友……\"突然将名册塞进我怀里,\"在
我抓住他手腕:\"你不上来?\"
\"我要留下当饵。\"他甩出飞索缠住灯柱,\"皇帝不会放过任何'新枝'。\"突然凑近我耳边,\"但林姑娘要记住——\"呼吸烫得我耳垂发麻,\"真正的根……\"
\"在皇城里。\"我接话,摸出怀中匕首,\"就像师父说的……\"刀柄刻着的\"崇山\"二字抵在他心口,\"新枝需血浇。\"
他笑了,眼底映着远处渐近的火把:\"所以林姑娘……\"突然将我推向密道入口,\"该去浇根了。\"
我坠入黑暗前最后看见的,是沈砚转身走向火光的背影——飞鱼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,像面即将染血的旗。密道石门轰然关闭时,我听见头顶传来打斗声,还有沈砚熟悉的轻笑:\"来取你狗命的。\"
(尾声)
我摸着密道墙壁往前走,铜铃在腰间晃出清脆声响。前方透出亮光时,摸到块刻着火焰纹的石碑——正是师父血书里画的那座。
石碑后是片竹林,二十个蒙面人单膝跪地。为首的老者抬起头,左眉有道疤:\"林姑娘?\"
我扯下蒙面巾:\"沈砚让我来的。\"
老者起身行礼:\"陈老生前说……\"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,\"会有持双玉的人来接印。\"
我摸出怀中玉佩,两块拼合时发出清脆声响。竹林突然震动,地下升起座石台,上面摆着柄刻满火焰纹的刀。
\"这是……\"我握住刀柄,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\"您师父的绣春刀。\"老者退后三步,\"从今日起,您就是……\"
\"新枝之主。\"我挥刀斩断根翠竹,竹节里喷出股清泉,\"但我要先回皇城。\"
老者愣住:\"可那里……\"
\"那里有该浇的根。\"我甩干刀上水珠,\"还有……\"摸出怀中名册,\"该斩的枝。\"
竹林外传来马蹄声,我翻身上马时,铜铃在夜风里叮咚作响。城门方向升起黑烟,像根正在燃烧的烂根。我摸了摸锁骨处的胎记,突然笑了——师父说得对,新枝确实要见血光。
(镜头拉远,林晚秋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。她腰间铜铃轻响,与城内传来的爆炸声交织成曲。竹林深处,沈砚的匕首插在树上,刀柄\"崇山\"二字被血染红。风过处,新抽的竹笋破土而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