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律的目光在那三行字上停留了不到两秒，眼神微微一凝。随即，她拇指快速滑动，退出备忘录，按熄屏幕，将手机平静地放在身旁的空位上，仿佛只是帮同事捡起一件掉落物品。
整个过程，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台上的演讲者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。
几分钟后，余年返回会场，自然地走到张律旁边，拿起手机，低声道谢：“谢谢张律。”
张律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，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。
没有眼神交流，没有言语确认，一次无声的信息传递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。余年告知了现状和新的调查方向，而张律的沉默接收，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表明——她知道了，并且默许了这种极其危险的暗中调查。
回到座位，余年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。他知道，自己刚刚进行了一场刀尖上的舞蹈。任何环节出错，都可能万劫不复。
当天晚上，他收到了苏晴突破性的回复，信息依旧简短，却带着重磅炸弹的力量：
「疑发现‘技术起源’关键线索。阿尔法首席科学家周博士，其子周烨，三年前通过一个名为‘明日之星’的罕见人才计划，获得A国顶尖实验室全奖名额及永久居留快速通道。该计划主要资助方之一，为‘星辉资本’背后控股家族设立的基金会。非公开信息，已拿到当年遴选名单副本，正在比对周烨申请材料的签字笔迹与周博士关联样本。」
技术起源！
余年看着这条信息，耳后的血管突突直跳，指尖甚至因为瞬间奔涌的血液而泛起一丝麻意。他指尖悬在加密设备冰冷的屏幕上足有两秒，才强行按捺住立刻追问所有细节的冲动。
如果阿尔法的核心技术，并非完全原创，而是源于某种不为人知的“借鉴”或“转移”，那么，作为首席科学家的周博士，其子女通过对方关联基金会获得如此重大的、难以用金钱衡量的“利益”……这几乎勾勒出了一条完美的、非资金的利益输送和封口链条！
这不再是模糊的推测，而是一个清晰、具体且正在被证实的突破口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腾的心绪，回复苏晴：
「锁定此线，深挖周烨申请细节、‘明日之星’计划遴选标准及与星辉资本关联。务必谨慎，对方警觉性极高。」
放下加密设备，余年走到窗边，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
深水之下，暗流汹涌。但他已经触碰到了那根连接着真相的、冰冷的锁链。
他忽然想起徐文渊常挂在嘴边的那句“细节筑堤，方能行稳致远”，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——这位精于算计的师兄或许忘了，堤坝最容易溃决的地方，从来都是那些藏在水下、不为人知的裂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