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看！”丫丫突然指着土豆苗，小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，“它在动！”
林夏凑近了才发现，不是苗在动，是土壤在微微隆起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钻。石头立刻蹲下身，用那把断了柄的铁勺小心翼翼地扒开土，露出半截土豆，表皮发着淡淡的荧光，像裹了层月光。
“它发光了！”孩子们惊呼起来，声音里满是惊喜。
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场景和张医生女儿的涂鸦一模一样——发光的土豆，围着的孩子，还有空气中弥漫的、难以言喻的希望。她突然明白王奶奶那句话的意思：“有孩子的地方就长得出东西”，孩子们的期待，或许比任何肥料都更能让种子焕发生机。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巡逻车的引擎声，越来越近，还夹杂着扩音器的喊话：“所有人员立刻离开矫正中心区域，重复，立刻离开！”
“快！用石头盖起来！”石头一声令下，孩子们立刻行动起来。他们熟练地抱起旁边的碎石块，轻轻盖在土豆苗上，动作轻柔得像在给睡着的婴儿盖被子。丫丫把那颗发绿的土豆埋在最中间，用鹅卵石压上：“这样就找不到了。”
巡逻车的灯光扫过围墙，照亮了孩子们沾满泥土的脸。林夏把孩子们护在身后，握紧了手里的铁撬棍，张医生也从药箱里摸出把手术刀，小陈则悄悄绕到了排水管后面，那里藏着他们备用的退路。
灯光停在了种植园的方向，扩音器里的声音变得严厉：“我们知道里面有人，出来！否则我们就开枪了！”
石头突然往前迈了一步，小胸脯挺得笔直：“是我种的土豆，不关他们的事！”
“石头！”林夏想拉住他，却被他甩开了手。
“王奶奶说，做错事要承认，但没做错就不能怕。”石头的声音虽然发颤，却异常坚定，“我们种土豆不是错，想吃饱也不是错！”
巡逻车的车门打开了，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，手里的手电筒在黑暗中扫来扫去。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握紧了铁撬棍，准备随时冲上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，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：“报告队长，这边没发现异常，可能是风声。”
是那个左眉骨有疤的巡逻队员！
扩音器里沉默了片刻，传来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：“走！去别处看看！”
巡逻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，林夏这才松了口气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。石头扑进她怀里，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，却笑着说：“我就知道李叔叔会帮我们。”
月光重新洒满种植园，孩子们小心翼翼地移开石头，土豆苗在风中轻轻摇曳，那淡淡的荧光似乎更亮了。林夏看着那些稚嫩的叶片，突然觉得，这片小小的种植园，比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更能抵御规则组的威压——因为它扎根在孩子们的心里，扎根在那些不曾被磨灭的、对“饱”的渴望里。
她蹲下身，和孩子们一起给土豆苗浇水，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，仿佛能感受到底下涌动的生命力。远处的巡逻车已经看不见了，但林夏知道，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
“明天我们再来。”林夏对孩子们说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，“我们要让这片土豆，长得比围墙还高。”
石头用力点头，把那块花布系得更紧了些。夜风拂过，土豆叶沙沙作响，像是在回应他们的约定。林夏望着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种植园，突然明白，希望从来不是参天大树，而是这些在石缝里也要发芽的、小小的土豆苗。
而守护它们的，是一群攥着鹅卵石、眼神比星光还亮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