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绿与暗红的光芒疯狂对撞、湮灭,每一次交手都引得空间震荡,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肆虐。药尘老人丹道通天,灵力精纯浩瀚,生机磅礴,举手投足间演化出无数坚韧藤蔓、噬灵古木、剧毒花粉,攻势千变万化,生生不息。
然而那血袍魔修的战斗方式却无比诡异凶残!他的身体仿佛就是最污秽的兵器,流淌的血液、散发的魔气、甚至发出的嘶吼,都带着强烈的侵蚀与污染之力!药尘老人精纯的草木灵力与其对撞,竟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,不断被污秽、削弱!更可怕的是,这魔修似乎毫无痛觉,对药尘老人轰击在他身上的伤害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污血翻涌中快速愈合!甚至,他还在战斗中不断撕扯下自己干瘪的血肉塞入口中咀嚼,仿佛在补充力量,场面血腥癫狂至极!
“你的灵力……很特别……吞了你……或许能找到回家的路……” 血袍魔修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药尘,干枯的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。他猛地张口,喷出一股粘稠如浆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秽血箭!血箭迎风便涨,瞬间化作一条咆哮的污血魔龙,所过之处,连空间都被腐蚀出缕缕黑烟!
药尘老人脸色凝重到了极点,双手急速结印,一株巨大的、燃烧着青碧色火焰的“净世青莲”虚影在身前绽放,试图净化那污秽魔龙!
轰——!!!
青莲与魔龙再次猛烈碰撞!这一次,药尘老人身形剧震,猛地倒飞而出,护体青光一阵剧烈明灭,显然吃了暗亏!血袍魔修发出桀桀怪笑,正欲乘胜追击——
“老东西!给我死来!” 一声饱含屈辱与暴怒的咆哮,如同赤金洪钟,猛地撕裂战场边缘的空间!
赤阳焚天!
一道焚尽八荒的赤金烈焰,悍然斩向血袍魔修的背心!赤霄真君身披大日金焰,面容暴怒,终于赶至!他身后,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也撕裂空间出现,有赤阳宫的长老,亦有血影魔宗那团翻腾的污秽血影!
援兵到了!
然而,就在这战场局势因强援突入而瞬间扭转的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下方太阴宗废墟核心,那座弯月拱卫的黑色石殿深处,异变再生!
胡龙象被那头兽首金丹魔修刻意驱赶的数头筑基魔物逼得连连后退,距离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石殿越来越近!他浑身浴血,有魔物的污血,更多的是自身伤口崩裂流出的鲜血。玄金魔丝的光芒已黯淡许多,不破魔躯的骨骼在持续的重压下发出细微的哀鸣。曾玉晴在他身后,俏脸煞白,灵力几近枯竭,布下的“玄冰障”越来越薄。
“师兄!” 曾玉晴看到胡龙象被一头生着蝎尾的魔物毒刺扫中肩头,留下深可见骨、瞬间发黑溃烂的伤口,发出凄厉的惊呼。
剧毒与魔气疯狂侵蚀!胡龙象眼前一黑,动作瞬间迟滞!
“就是现在!抓住他!要活的!他的身体……很特别!” 兽首魔修眼中闪过贪婪的精光,咆哮下令。
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在胡龙象身后的另一名筑基魔修——一个身形矮小如侏儒,却生着一双比例失调、覆盖着暗红鳞片利爪的魔物——眼中爆发出癫狂的喜色!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!
“桀桀!” 怪笑声刺耳,那魔物速度陡然暴增!它并非扑向胡龙象,而是猛地绕到其侧后方,一只冰冷的、覆盖着细密倒刺的魔爪,如同最精准的毒蛇,瞬间扼住了胡龙象的咽喉!爪尖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,污秽的魔气疯狂注入!
窒息!剧痛!魔气侵蚀神魂的冰冷!
胡龙象的挣扎瞬间被扼制!那魔物力量奇大,拖着他,如同拖着一件猎物,急速冲向石殿深处——那里,地面之上,一座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、中心镶嵌着几块黯淡碎裂晶石的古老传送阵台,正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空间波动!
“龙象!” 高空之上,正被血袍魔修和赤霄真君、血影魔宗元婴缠斗余波冲击得自顾不暇的药尘老人,神念捕捉到下方危局,发出目眦欲裂的怒吼!他拼着硬抗血袍魔修一记污血爪击,喷出一口淡金血液,枯瘦的手指凝聚起最后一道精纯的青光,就要不顾一切地射向那拖拽胡龙象的魔物!
“滚开!” 铁刑长老的怒吼如惊雷炸响!他竟完全放弃了自身防御,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暗影金丹魔修三道影线的透体穿刺!铁灰色的煞气护罩瞬间破碎,三道污血自他背后飙射而出!剧痛与魔气侵蚀让他眼前发黑,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,身形如同燃烧的陨石,合身撞向那兽首金丹魔修!
“砰!”
兽首魔修猝不及防,被铁刑这搏命一撞撞得一个趔趄!虽然未能造成实质伤害,却成功打断了它对胡龙象方向的锁定!
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干扰!
咽喉被死死扼住,魔气疯狂侵蚀,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胡龙象,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座近在咫尺的传送阵台!求生的本能,以及在无数次绝境中淬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,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剧痛!
储物袋!灵石!
他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,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如同闪电般探向腰间的储物袋!没有时间去精准地取,而是凭着感觉,狠狠一把抓了进去!
入手是数块棱角分明、蕴含着磅礴精纯灵气的坚硬晶体——上品灵石!
“吼——!”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被扼住的脖颈青筋暴起,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,将攥着灵石的左手,狠狠朝着传送阵台中心那几块黯淡碎裂的晶石位置——拍下!
“蝼蚁!尔敢!” 兽首魔修摆脱铁刑的干扰,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,一只巨大的魔爪撕裂空气,狠狠抓向胡龙象的头颅!要将他和那灵石一起拍成肉泥!
迟了!
嗡——!!!
当那几块精纯无比的上品灵石,被胡龙象带着决绝意志狠狠拍入古老阵台核心的瞬间——
整座黑色石殿,猛地一震!
阵台上那些原本黯淡、扭曲、如同死去的符文,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,骤然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、混乱驳杂的暗红光芒!光芒冲天而起,瞬间淹没了阵台,淹没了胡龙象,也淹没了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利爪魔物!
一股庞大、混乱、带着强烈撕扯与湮灭气息的空间波动,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惊醒,轰然爆发!
兽首魔修那致命的巨爪,只来得及触碰到暗红光柱的边缘,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斥力狠狠弹开!连带着它庞大的身躯都被震得连连后退!
“不——!!!” 曾玉晴凄厉到破音的尖叫撕裂了战场的喧嚣!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爆发的光柱,冰蓝色的灵力在她脚下炸开,却依旧追不上光柱吞噬的速度!
高空中,药尘老人目眦欲裂,那道凝聚的青光终究慢了一瞬!
铁刑长老咳着血,望着那冲天而起的混乱光柱,冰冷的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无力与惊怒!
在所有人绝望、惊骇、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——
那狂暴混乱的暗红光柱,猛地向内一收!
光芒消散。
传送阵台上,空空如也。
只留下几块碎裂的上品灵石残渣,以及几缕尚未完全散尽的、带着污秽魔气的空间涟漪。
胡龙象,连同那只扼住他咽喉的筑基魔物,彻底消失不见。
死寂。
战场上那震天的厮杀、咆哮、能量对撞的轰鸣,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。
曾玉晴扑到冰冷的阵台边缘,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粗糙古老的石纹,指甲瞬间翻折断裂,鲜血混着灰尘染红了冰冷的石面。
她望着那片空荡,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,清丽绝伦的脸上血色尽褪,只剩下极致的苍白与空洞。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抽气声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喊不出来。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,滚落在沾满血污的石台上,她破碎的瞳孔,永恒凝固的青春容颜,在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死寂与绝望。
“龙象……”药尘老人立于虚空,嘴角的金色血迹尚未干涸,望着那空荡的阵台,古拙的脸上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千载。那浑浊的眼底深处,翻涌着无尽的自责、痛惜,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、对未知命运的深沉忧虑。
铁刑长老拄着那柄煞气黯淡的长剑,勉强支撑着身体。背后的伤口汩汩流淌着污血,但他浑然未觉,只是死死盯着阵台,握剑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,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。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,在他周身无声地旋转、凝聚。
高空中,赤霄真君周身的大日金焰明灭不定,看着下方空荡的阵台和悲痛欲绝的曾玉晴,脸上暴怒依旧,却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愕然。血影魔宗那团翻腾的血影,则发出意味不明的、低沉粘稠的咕噜声,猩红的光点闪烁不定。
那血袍元婴魔修猩红的竖瞳扫过空荡的阵台,又看了看赶来的赤霄等人,扭曲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极其拟人化的、混合着贪婪与忌惮的神色。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哝,似乎在权衡。最终,他猛地一挥手,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!
残余的魔物如同收到指令的疯狗,瞬间放弃了攻击,在那兽首金丹和暗影金丹魔修的带领下,如同退潮般迅速回缩,重新聚拢到血袍魔修身后。魔气翻涌,它们警惕地盯着新出现的强敌,口中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血袍魔修深深看了一眼药尘老人和那座沉寂的传送阵,又瞥了一眼赤霄真君等人,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甘,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强敌的忌惮。他猛地张开双臂,一股更加污秽磅礴的血光爆发出来,裹挟着所有魔修,如同巨大的污血漩涡,猛地倒卷回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、滴落着污血的空间裂隙之中!
嗤啦!
裂隙如同巨大的伤口般,在污血漩涡消失后猛地向内合拢,最终彻底弥合,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、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,以及下方死寂的太阴宗废墟。
战斗,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结束了。
罡风重新呼啸着掠过伤痕累累的大地,卷起废墟上的尘埃与血腥。
曾玉晴依旧跪在冰冷的传送阵台边缘,额头抵着粗糙的石面,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着。鲜血从她折断的指甲处不断渗出,染红了石台,也染红了那枚被她死死攥在手心、沾染了血泪的九转驻颜丹。
药尘老人缓缓降落,走到阵台边,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曾玉晴颤抖的肩头,一股精纯温和的草木生机渡入她体内,试图安抚那濒临崩溃的心神。他望着阵台上残留的灵石碎屑和混乱的空间波动痕迹,眼神沉痛而凝重。
铁刑长老拖着伤体,沉默地走到药尘身边,冰冷的目光扫过阵台,最终落在药尘脸上,微微摇头。那混乱的空间波动,如同被顽童肆意揉捏过的丝线,完全无法追踪去向。
赤霄真君等人也降落在废墟之上,看着眼前的景象,脸色都异常难看。一场突如其来的域外魔灾,一个莫名消失的天蚕宗弟子,还有那诡异莫测的传送阵……种种变故,如同沉重的阴霾压在每个人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