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块碎裂的清脆声响里,他忽然抬手整理微微歪斜的玉冠,玄色龙纹袖摆拂过时,带起一阵松风般的气息。
他望着渐远的纸鸢轻叹:“有时朕真羡慕它......”
未尽之语散在风里,化作天边一抹流云。
人生大抵如此,既然选择了肩负江山社稷,便注定要收起纵情山水的念想。
就像秋天即有金菊傲霜,也需丹桂暗香,各有各的使命。
而那位敢于剪断牵绊、乘风翱翔的人,终究抵达了东星。
当那两道熟悉的着玄色与青色衣衫的身影相携出现在宫道尽头时,我提起裙裾,奔下太极殿的汉白玉长阶去迎接。
秋风拂过,送来缕缕桂子清香,“姐姐!”弟弟如小豹子般欢脱地窜至跟前,额前碎发被风拂得蓬松。
数月未见,爹娘风姿如旧,倒是弟弟又蹿高了几分。
望着他们,千言万语霎时堵在喉间,一个字尚未说出口,泪珠却先一步滚落。
娘亲快步上前,抚去我脸上的泪痕,柔声问我:“这是怎么了?可是在外头受了委屈?”
我埋首于她的衣襟间,想诉说在西丹被算计的寒意,想倾诉遭流言侵袭时的痛心……可千言万语终未出口,只任泪水静静浸湿她袖口的玉兰暗纹。
爹爹忽然往我掌心放了枚温热的桐叶,叶脉里还沾着钱塘江的潮气:“昨儿路过灵隐,知客僧说你在宫里长大了。”
他目光掠过我发间因为奔跑而微微歪斜的玉簪,“会哭的禾禾,比从前那个只会笑的丫头更让人安心。”
弟弟偷偷将他心爱的棒棒糖塞进我手中,我低头看去,正迎上他亮晶晶的眸子——那孩子气的笑容里藏着一片澄澈的安慰,仿佛在说:“姐姐,吃糖,甜的很呢。
望着他憨甜的笑脸,我心头那点残余的酸楚终于云散,忍不住也弯起嘴角,破涕为笑。
原来所有颠簸的路途,终会通向这样温暖的归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