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城的网吧比邱莹莹想象中还要破旧。
泛黄的墙壁上贴着十年前的游戏海报，角落里三台老式电脑勉强能上网，键盘上的字母都被磨得模糊不清。头顶的电扇吱呀作响，吹不散空气中泡面和汗臭混合的气味。
\"就这儿了。\"齐墨选了最里面那台电脑，从背包取出U盘，\"离寨子最近的就这家，再往县中心走怕赶不回来。\"
邱莹莹拉过一张三条腿的凳子，用墙撑着保持平衡。
她打开文档，开始撰写《古茶林中的咖啡革命》初稿，齐墨则在一旁筛选照片。网吧老板是个满脸痘印的年轻人，时不时凑过来偷瞄，被齐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
\"这篇报道今晚能发出去的话，'山林印记'的发布会就成笑话了。\"邱莹莹边打字边说，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，\"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——\"
\"嘘。\"齐墨突然按住她的手，眼神警觉地扫向门口。
两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走进网吧，背着专业摄影包，手腕上戴着价格不菲的登山表。他们装作随意地选了靠门的电脑，但眼神一直往邱莹莹这边瞟。
\"有问题？\"邱莹莹压低声音。
齐墨不动声色地将U盘拔下塞进她口袋：\"左边那个人的相机，镜头盖没摘，但电源灯亮着——他在录像。\"
邱莹莹心头一紧。
她假装整理头发，余光扫过去，果然看到那人背包侧面有个小红点在闪烁。更可疑的是，其中一人桌上放着杯咖啡，杯套上赫然印着\"山林印记\"的logo。
\"林森的人。\"她咬牙道。
齐墨迅速做出决定：\"你继续写，我出去打个电话。\"他故意大声说，\"这篇报道还缺几张关键照片，我联系编辑再传些素材。\"
邱莹莹会意，继续埋头打字。
齐墨离开后，那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，其中一个跟了出去。剩下的那个假装玩手机，实则将设备对准了邱莹莹的电脑屏幕。
网吧老板突然走过来，砰地放了瓶冰红茶在邱莹莹桌上：\"天热，送你喝。\"他声音很大，故意挡住那人视线，\"我家网速慢，你要传文件得耐心等。\"
邱莹莹抬头，看到老板冲她眨了眨眼。她这才注意到老板t恤上印着\"普洱咖啡协会\"的字样。
哇哇，这难道是统子给开的后门？不然谁会马上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。
又是最爱你的一天呢，统子～
\"谢谢。\"邱莹莹米面不改色的接过饮料，然后发现瓶底压着张纸条：「后门在厕所旁边」。
二十分钟后，邱莹莹和齐墨在三条街外的小面馆碰头。齐墨的卡其色马甲被扯破了一道口子，右手关节处有擦伤。
\"甩掉了？\"邱莹莹递给他一瓶水。
\"绕了两圈菜市场。\"齐墨灌了口水，喉结上下滚动，\"那人跑得挺快，差点跟丢。不过——\"他从裤兜掏出一张内存卡，\"收获不小。\"
邱莹莹从面馆老板娘那里重金买了创可贴给期末贴上，贴之前，用酒精消了下毒。
鉴于没有找到医用酒精，就用面馆的小酒酒代替了。
当地特色，手工佳酿，疼的齐墨的脸一抽一抽的，这绝对比医用酒精浓度高多了。
真狠呀～
邱莹莹不为所动，为了给齐墨留点面子，只能先转移目光，实在是再帅的人抽起来，那也是，辣眼睛。
面馆油腻的桌子上，齐墨用读卡器展示了内存卡里的内容——十几段偷拍视频，全是邱莹莹在阿普家厨房做实验的画面，甚至有几个特写镜头对准了她的笔记本，上面详细记录着各种茶叶与咖啡豆的配比。
\"商业间谍实锤了。\"邱莹莹眼神冷冽手指发抖，\"这些足够起诉他们吗？\"
齐墨摇头：\"不够直接证据证明是林森指使的。但好消息是，\"他调出最后一段视频，\"这家伙录到了自己同伙的脸，还有他们讨论'林总要求'的对话。\"
面馆老旧的空调嗡嗡作响，邱莹莹的牛肉面已经糊成了一团。她突然没了胃口，盯着碗里飘着的油花发呆。
\"别泄气。\"齐墨罕见地拍了拍她肩膀，\"我刚把报道和照片发给了《国家地理》，编辑答应今晚就上线。另外——\"他压低声音，\"阿普刚才发消息，说他爷爷要带我们去看那株'雷鸣茶'。\"
回寨子的路上，两人格外警惕，绕了好几个弯确认没人跟踪。
夕阳将茶山染成金红色，邱莹莹的手机不断震动——五美群里，安迪发来《国家地理》提前发布的链接，文章标题赫然是《古茶林中的咖啡革命：一位中国女孩的创新之旅》，配图正是那张\"古树晨光\"。
曲筱绡：「牛逼啊邱莹莹！这照片绝了！」
樊胜美：「文章里提到的那种特殊茶叶，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吗？」
关雎尔：「已经转发到所有校友群了！」
安迪：「注意，林森肯定会看到，提防狗急跳墙。」
邱莹莹正要回复，手机突然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「邱小姐，谈谈合作如何？价格你开。——林森」
她直接把手机递给齐墨看：\"这么快就怂了？\"
齐墨皱眉：\"更像是缓兵之计。他知道报道一出，自己就成了抄袭者，现在想争取时间。\"
回到寨子，阿普和他爷爷已经在等候。老人换了一身正式的布朗族服装，腰间挂着一个鹿皮小包，神情比往日严肃。
\"爷爷说，今晚有雷雨。\"阿普翻译道，\"'雷鸣茶'只在雷雨夜开花，我们得现在出发。\"
邱莹莹迅速收拾装备：手电筒、采样袋、相机，还有她专门带来的温湿度计。齐墨检查了相机防水套，又往背包塞了两件雨衣。
出发前，老人从鹿皮包里取出三个小布袋，分别递给他们：\"戴上，防山鬼的。\"
邱莹莹好奇地打开，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树叶和一块黑乎乎的树脂，散发着辛辣的气味。
\"雷击木和龙血树脂。\"阿普解释，\"山里人信这个能避邪。\"
天色渐暗，他们沿着一条几乎看不出是路的小径向上攀登。邱莹莹的裤腿很快被露水打湿，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。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臭氧的味道。
\"快到了。\"阿普指着前方一片陡峭的岩壁，\"就在那后面。\"
绕过岩壁，眼前的景象让邱莹莹屏住呼吸——一株造型奇特的古茶树孤零零地生长在悬崖边缘，树干上布满了闪电状的纹路，在暮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。
树冠上已经结满了花苞，每个都有鸡蛋大小，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银色绒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