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些尚未接种的,则更加犹豫观望,甚至偷偷去寺庙求神拜佛,祈求庇佑。
然而,今时不同往日。
皇帝萧景珩对牛痘之法的推行决心坚如磐石,庄妃蔡文和的掌控力也非比寻常。
在强大的官方意志和越来越多接种者安然无恙的事实面前,这些阴沟里的谣言,虽造成了一些波澜,却终究难以形成颠覆性的风浪,其影响力被牢牢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,如同投入洪流中的几颗石子,虽激起涟漪,却无法改变江河东去的方向。
齐若兰在景仁宫内焦灼地等待着谣言发酵,期待着能听到苏晚棠身败名裂、牛痘之法被唾弃的消息。
然而,她等来的,却是锦书传来的、关于接种依旧在稳步推进、宫中并未出现大乱的消息。
这让她更加癫狂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她砸碎了屋内仅存的一个粗陶水杯,碎片四溅。
“光是宫里这些蠢货信有什么用!要让宫外的人也乱起来!让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妖法!”
一个更恶毒、也更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。
她指使其兄镇北侯世子,在宫外配合行动,双管齐下,务必要将这场“辟谣”之战,搅得天翻地覆!
此时的镇北侯府,早已因贤妃倒台、皇帝暗中清查而风雨飘摇,如同惊弓之鸟。
接到妹妹这近乎疯狂的指令,镇北侯世子也知已是生死存亡之秋,狗急跳墙之下,竟想出了一条自以为是的“妙计”——他一边加派人手,在茶楼酒肆、市井街巷更加卖力地散播那些诋毁牛痘的谣言,并将其与“天象示警”、“祖宗之法”等联系起来,试图煽动更广泛的不满情绪。
另一方面,他竟暗中指使府中豢养的三教九流之辈,秘密开设地下作坊,用廉价的米粉、甘草粉混合少许香料,搓制成一颗颗圆润的、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丸子,美其名曰“天尊辟疫丹”,并编造出栩栩如生的“天神托梦赐下神方”的故事。
他们利用民众对天花的恐惧和对“神药”的盲目信任,将这些成本几乎为零的“神药”以高出成本数百倍的天价售卖,并大肆宣扬:“此乃上天所赐,纯净高贵,专克污秽瘟毒!远比那等取自畜生身上的‘牛痘’安全有效!种痘乃是亵渎神灵,唯有服用此丹,方能得天神庇佑,百毒不侵!”
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,既敛取了大量不义之财,充实了他岌岌可危的府库,又企图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扰乱民心,打击官方推行的牛痘法,甚至暗中散布“皇帝种痘,触怒上天,故有种种异象”的“天罚论”,其心可诛!
然而,他们大大低估了皇帝萧景珩肃清奸佞、推行新法的决心与手段!
早在“天花毒衣”事件之后,皇帝就已布下天罗地网,粘杆处的精锐暗卫如同无形的影子,早已将镇北侯府及其党羽的一举一动牢牢监控在内。
镇北侯府这些制售假药、敛财惑众、散布谣言、甚至暗中串联、图谋不轨的罪行,包括那制作“天尊辟疫丹”的地下作坊、参与散播谣言的爪牙名单、以及他们试图联系朝中某些立场暧昧官员的证据,在极短的时间内,便被暗卫查得清清楚楚,人赃并获!
与此同时,之前那场波及京郊、导致流民死伤无数的时疫,其源头调查也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!
所有线索和证人证言,都铁证如山地指向了镇北侯府!
正是他利用职权,派人从北疆军中弄来了染疫病畜的毒源,并丧心病狂地将其散播于聚集的流民之中,意图制造混乱,嫁祸政敌,其行径之卑劣,令人发指!
宫内宫外,新罪旧恶,数罪并罚!制售假药、敛财惑众、散布谣言、勾结宫嫔(指贤妃)、谋害皇嗣(天花毒衣)、制造时疫、意图不轨……一桩桩,一件件,铁证如山,罄竹难书!
景仁宫内的齐若兰,尚不知灭顶之灾已如泰山压顶般降临,犹自在疯狂的边缘做着最后的诅咒与挣扎。
而宫外,曾经显赫一时的镇北侯府,已然被无形的铁拳紧紧攥住,只待那最后的审判时刻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