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她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,那些藏在铁腕下的执拗,此刻毫无保留地撞向玄霄——她从不是会被预言困住的人,更容不得他用这种理由来划清界限。
刻律德菈的声音陡然转厉,带着半神权柄特有的威压,在书房里掷地有声:“我,律法之半神刻律德菈,”
她抬手按在胸前,蓝眸里翻涌着不容置喙的神光,“现在以我半神的权柄,命令你——克律玄锋修斯,与我同行。”
最后几个字像惊雷落地,带着律法的刚性与威严:“不可抗拒,不可拒绝。”
空气仿佛被这道命令冻结,连烛火都颤了颤。她收回手时,指尖还残留着权柄催动的微光,眼神却沉得像深潭——既然道理讲不通,那她便用自己的方式,将这道躲不开的羁绊,钉死在两人之间。
玄霄浑身一震,红眸猛地睁大。方才那些拉锯与试探,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虚影——此刻刻律德菈周身流转的,是实打实的半神权柄,带着律法特有的肃穆与威压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牢牢罩住。
这不是玩笑,不是一时兴起的试探。那股力量沉而重,顺着空气渗进四肢百骸,却奇异地没有带来压迫感,反倒像一道滚烫的烙印,烫穿了他所有的借口。
他张了张嘴,那些“不适合”“不能并肩”的话哽在喉咙里,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原来她从不是在商量,只是在等一个撕破伪装的契机。此刻权柄为证,不容他再躲,也不容他再退。
玄霄望着近在咫尺的蓝眸,忽然觉得,那些被预言困住的挣扎,在这道命令面前,竟脆弱得像层薄冰。
刻律德菈抬着头,蓝眸在他高挺的下颌线处停顿片刻,权柄带来的威压未减,眼底却悄悄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。
玄霄怔立片刻,红眸里的挣扎像退潮般渐渐平息。他望着她仰起的脸,望着那双不肯妥协的眼睛,忽然低低笑了一声,带着认命般的无奈,也藏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。
“事到如今,陛下,”他微微垂眸,视线落在她发间的碎光上,声音终于卸去了所有疏离,“那我也做不到拒绝了。”
话音落时,他悄悄往前挪了半步,将那三步的界限又缩短了些。披风上的残月仿佛也柔和了几分,在烛火里轻轻摇晃,像在应和这迟来的妥协。
刻律德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身影,蓝眸里的权柄微光渐渐敛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笃定。
律法的权柄从不是单向的束缚,正如她将他从暗影中拉出,让他得以沐浴在阳光之下同行,这份“升华”本就伴随着彼此的羁绊。
她抬手,这次没有带任何威压,指尖轻轻落在他胸口,触到那片因呼吸而起伏的衣襟:“律法讲究等价。”
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我以权柄护你同行,你自然……要以真心回应。”
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,将她眼中的期待映得透亮。
他不必再做沉默的影子,不必困在“见证者”的枷锁里,只需卸下所有逃避,用同等的勇气,接住这份摊开在阳光下的羁绊——这便是他该付出的,最相称的回应。
玄霄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,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温软,像揣了团暖融融的光,烫得他指尖发颤。
脸上的红晕顺着下颌线一路蔓延,连耳尖都红透了,像是被烛火烤得熟透的果子。他强迫自己定住神,红眸直直撞进她的蓝眸里,那里面还凝着点未散的不耐,却奇异地没让他后退。
“我知道……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喑哑,“只是这些年习惯了藏在暗处,忽然要站到光里……”
他顿了顿,握着她的手又松了松,像是怕捏疼了她,“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,希望陛下能理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刻律德菈眼尾那抹扬起的弧度打断。她眉峰微蹙,蓝眸里的不耐像被风吹动的火星,明明灭灭地跳着:“到了这份上,你还要用那声‘陛下’来隔应人?”
玄霄一愣,才惊觉自己又脱口而出了那个称谓。他望着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,像个被戳破心事的孩子,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,才终于卸下那层固守多年的壁垒。
“……刻律德菈。”
这几个字从齿间挤出来时,轻得像羽毛落地,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骤然变得粘稠。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清冽的草木香,能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细碎烛火,连呼吸都仿佛缠绕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