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瑟音微微低头看向这位比自己矮出近半个头的上司,黑裙在城墙阴影里勾勒出沉静的轮廓:“他们目前都在圣城的其他各处驻守城门,以防敌人从薄弱地方突进。”
她说话时,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腰间的佩剑,目光掠过城外悬锋军的侧翼,像是在确认那些防御点是否真的稳妥。
刻律德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视线扫向圣城的几个方向,蓝袍袖口下的手轻轻握成了拳。
刻律德菈猛地松开攥紧的拳头,蓝色衣袍的褶皱里还凝着未散的怒意。她望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悬锋军阵列,喉间溢出一声低斥:“搞什么?我还没对悬锋人宣战,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。”
话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,像是被打乱了部署的猎手。海瑟音看着她绷紧的下颌线,黑裙下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城墙——悬锋军这副主动压境的架势,显然没把奥赫玛此刻的虚弱放在眼里。
风卷着悬锋军的战旗声飘过来,刻律德菈的目光扫过那些迎风招展的旗帜,蓝眸里的锐利又深了几分。
刻律德菈双手重重压在冰凉的城墙石上,指腹碾过那些被岁月磨平的刻痕,目光穿透悬锋军的阵列望向远方:“话说,克律玄锋修斯呢?”
海瑟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天边的日光正沿着云层的边缘流淌,在云层切割处镀上一层金芒。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的黑纱袖口,指尖拂过布料上细密的纹路,轻声道:“他去岁月神殿了,说是要去解开他新得的神谕。”
刻律德菈听完,蓝眸倏地睁大了些,像被风吹动的湖面晃了晃,惊讶写得明明白白。“什么呀?”
她的声音里带上点气鼓鼓的意味,尾音都微微发颤,“他居然没跟我说一声就跑了?太过分了!”
她攥了攥拳头,指节轻轻敲了敲城墙,又忍不住抿着唇咬了下唇角,蓝色衣袍的流苏被她烦躁地拨弄着:“居然一点都不把我当回事吗?等他回来,我、我肯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!”
海瑟音张了张唇,想说些什么,话却像被风凝成的冰粒,哽在喉咙里落不下去。她垂下眼,黑纱袖口遮住半只手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料——当时克律玄锋修斯说要去岁月神殿时,她明明就在场,却没想着拦一拦,更没来得及告知刻律德菈。
此刻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,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,只能轻轻别开脸,望着远处日光流淌的云层,把那句“其实我知道”悄悄咽了回去。
也许,有些话本就不必说出口。海瑟音在心里勉强这样安慰自己,指尖却把黑纱袖口绞得更紧了些。
尽管过去的她,但凡遇到和刻律德菈沾边的事,从来都是一五一十说清楚的。可这次……她望着刻律德菈气红的耳根,喉间那点解释的念头又沉了下去,只剩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,混在城墙的风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