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问我为啥一个人蹲在这里。
我就这么蹲着,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,肚子饿得一阵阵抽搐。时间过得真慢啊。
太阳越升越高,晒得我头皮发烫。口好干,真想喝口水。可是水缸在院里,奶奶说了,不让我进。
难道我真要饿死渴死在外面?
不。我不能死。我死了,他们才高兴呢。
我得找点吃的。 anythg.
我站起来,背着背篓,往村子后面的山坡走。那边也许有些野果子,或者能挖到点野菜根?虽然这个季节,好吃的早就被村里的娃儿们摘光了。
我在坡上漫无目的地找着,眼睛像筛子一样扫过每一寸土地。酸咪咪(一种酸草)?嚼了几根,酸得倒牙,根本不顶饿。野地瓜?还没熟,又小又硬。野菜?大多都老了,嚼不动。
忙活了半天,汗流浃背,头晕眼花,背篓里还是空的,肚子更饿了。
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,看着远处自家的院子屋顶,心里又委屈又恨。
凭什么把我逼到这步田地?凭什么我要在这里挖野菜充饥,他们却在屋里头舒舒服服待着?
不行,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我又站起来,不是继续找吃的,而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
我不是回去认错的。
我是回去闹的。
他们不让我好过,我也不能让他们安生!
我饿着肚子,憋着一口气,一步一步又走回了那个令我窒息的院门口。
院门虚掩着。我听见里面好像有说话声,是四婶和三婶的声音,好像在商量着中午做点啥。
我深吸一口气,一把推开了院门!
院子里,奶奶正坐在阴凉处打盹,四婶和三婶在灶房门口摘豆角。她们看到我进来,都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厌烦的表情。
奶奶也醒了,眯着眼睛看我,冷冰冰地说:“哟,还晓得回来啊?草呢?割的草呢?”她看我空着的背篓,嗤笑一声,“不是硬气吗?不是不干活吗?滚出去啊!”
我把背篓和镰刀往地上一扔,发出哐当一声响。
“我饿了。”我说,直接走到灶房门口,看着锅里。
锅里好像还剩了点早上的粥底,已经凉了,糊在锅底。
四婶立刻站起来挡住锅:“干啥子?这是喂鸡的!没你的份!”
“我饿了。”我重复道,眼睛盯着那点粥底,像饿狼一样。
“妈说了,没你的饭吃!”三婶也帮腔,“你不是能耐吗?自己找吃的去啊!”
奶奶也走了过来,叉着腰:“滚出去!这个家没你的饭!”
我看着她们三个,那一张张冷漠又刻薄的脸。肚子饿得发疼,心里那股邪火却越烧越旺。
我突然猛地推开四婶,伸手就去抓锅里的冷粥!也顾不上烫不烫(其实已经凉了),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!
“哎呀!你个疯女子!”四婶惊叫起来,过来扯我。
三婶也过来帮忙拉我。
奶奶在一旁骂:“反了!反了!抢食了!跟畜牲一样!”
我像疯了一样,拼命地把那点冷粥往嘴里塞,粘稠的粥糊了我一手一脸。她们使劲扯我,掐我,打我,我也不管,只顾着吃。
场面一片混乱。
最后,我到底被她们扯开了。那点粥底也被我抓吃得差不多了。
我喘着粗气,脸上身上都是粥渍,胳膊被她们掐得生疼。但我胃里终于有了点东西,虽然冰凉,虽然少,但暂时压住了那要命的饥饿感。
我舔了舔嘴角的粥渍,看着她们气急败坏的样子,突然咧开嘴,笑了。
“看啥子?”我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,“饿不死我的。只要饿不死,我就跟你们没完。”
奶奶指着大门,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滚……滚……你给老子滚……”
“我不滚。”我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“这是我爹妈的家,也有我一份。要滚,也是你们滚。”
说完,我不再理她们,走到水缸边,拿起瓢,舀了半瓢凉水,咕咚咕咚灌了下去。
冷水下肚,混着那点冷粥,胃里更不舒服了。
但我知道,这场仗,还没打完。
我饿不死的。
只要饿不死,我就还得跟他们耗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