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座曾经象征权势的宅邸中,构成了一曲无比血腥、绝望的末日挽歌。
最后,石弃将眼神空洞、涎水直流,已然心智俱碎、形同废人的镇长,如同拖拽死狗一般,拖至血腥的院中。
他缓缓取出了那柄锈迹斑斑、却饮饱了仇人血的断剑。
“县里,还有谁?”
石弃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,没有丝毫波澜,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,比深渊更死寂。
在目睹至亲惨死与自身被凌迟的极致痛苦双重折磨下,镇长的意志彻底崩溃。
他涕泪血污混杂,如同一条蛆虫般扭动,断断续续地吐露出了更多藏在心底的名字与信息——
县里掌管文书、看似清廉实则贪婪的王主簿;
负责缉捕、却与盗匪勾结分赃的刘典吏;
甚至……还有一位背景深厚、其父在郡城为官的县尉公子!
正是这位公子的默许与纵容,才让他们的盘剥如此肆无忌惮!
他们,这些盘踞在县衙深处的蠹虫,才是真正在背后吸食民脂民膏、构建并维系着这张庞大剥削网络的幕后黑手!
王扒皮和他这个镇长,都不过是摆在明面上、随时可以丢弃的小卒子罢了。
得到这最终、也最关键的信息后,石弃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没有再延续那残酷的刑罚,只是手起剑落,干净利落地结束了镇长残存的生命与痛苦。
这一次,他没有再制造血腥的宣告,没有悬挂尸体,没有涂抹血字。
黑石镇的复仇已然终结,他的目光,已投向了更远处,那片名为“县城”的、更广阔的猎场。
他的内心异常平静,如同风暴过后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所有炽烈的愤怒与沸腾的恨意,在这一次次的血腥杀戮中,似乎并未消散,而是被淬炼、沉淀为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纯粹、也更加坚定的东西——
那是对这条复仇之路的绝对认同,以及将其继续走下去的钢铁意志。
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,仔细清理了现场,抹去所有可能指向他个人特征的痕迹。
当初所有涉事者,连同他们的家人,无论直接参与还是间接受益,都已被他尽数送入了地狱。这份清算,残酷而彻底。
然后,他换上了一件从某个死者身上剥下的、还算干净的粗布衣服。
将那柄饮饱了鲜血、似乎隐隐多了一丝暗红光泽的断剑,用布条仔细擦拭,沉默地背在身后。
他如同完成了一件寻常的工作,神情里没有狂喜,也没有悲悯,唯有冰封般的平静。
他从容地迈过镇界的残碑,离开了这片被他用鲜血与恐惧彻底洗礼过的土地,目光决绝地投向了更远方——
那座盘踞着更大、也更隐蔽蛀虫的县城。
仇恨的链条,并未在此终结,反而向着权力的深处进一步延伸。
他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