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栋把最后一页计划书塞进文件袋时,窗外的雪刚好停了。晨光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,在“雪湖智能科技有限公司”的注册申请书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把星星。
袁姗姗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,看到他指尖沾着的蓝黑墨水,忍不住笑出声:“又在改方案?打印机里的纸都快被你用完了。”她把牛奶放在桌边,目光落在散落的草稿上——“传感器模块化设计”“低成本量产方案”“雪湖生态监测网络”,每一行字都透着被反复涂改的痕迹,边缘还沾着点桂花末,是昨晚薛爷爷送来的桂花糕蹭上的。
林栋抬头时,额前的碎发垂下来,扫过眼睑:“最后一遍了,刚才跟东莞的工厂通了电话,他们说模具可以按照我们的参数改,就是开机费要再加五个点。”他指尖点在计划书的“成本预算”页,那里用红笔圈着一行小字:“模具开机费:¥85,000”,旁边被袁姗姗画了个小小的笑脸,“不过他们答应把样品周期从15天缩到10天,下周就能看到第一版样机。”
“五个点就五个点,”袁姗姗拿起草稿翻了翻,忽然指着“核心团队”那一栏,“你把姜小龙的名字写在‘硬件测试’率呢。”
林栋的笔尖顿了顿,在“姜小龙”三个字旁边画了个简笔画的螺丝刀:“他在工厂跟了三个月的产线,比咱们谁都清楚哪里容易出问题。再说……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上次王组长来挑刺,不是他背着咱们换了三个测试电阻,传感器数据早就被挑出漏洞了。”
袁姗姗想起那天的场景,忍不住笑起来。王组长带着团队来复核数据时,姜小龙抱着个工具箱蹲在仪器后面,手忙脚乱地换电阻,额头上的汗滴在电路板上,像串小珠子。要不是他反应快,他们的“低成本温湿度传感器”项目,恐怕过不了市级科技立项的初审。
“对了,”袁姗姗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,“这是薛爷爷刚送来的,他说雪湖镇的村委会同意了,开春后把后山的监测点交给咱们,还说要让镇上的小学跟咱们合作,搞个‘少年监测员’计划。”她把U盘插进电脑,屏幕上立刻跳出雪湖的卫星地图,十几个红色标记点在湖岸线旁闪烁——那是他们规划的生态监测网络,从芦苇荡到松树林,刚好能覆盖整个雪湖流域。
林栋的指尖在“应用场景”页敲了敲:“把这个加进去,作为‘政企合作案例’,刚才跟银行的人打电话,他们说要是能有政府项目背书,贷款额度能再提30%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起身拉开抽屉,里面躺着枚银色的徽章,上面刻着片桂花叶,是用雪湖传感器的边角料做的,“昨天去商标局问了,‘雪湖·桂’这个商标能注册,他们说图案里的桂花印很有辨识度。”
袁姗姗拿起徽章别在胸前,忽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:“2024.2.14”。“这日期……”她的耳尖瞬间红了,那天是他们在科技展闭馆后,在雪地里踩出“雪湖科技”四个字的日子,姜小龙还偷偷用手机录了视频,说要当公司的“创世纪录片”。
“就用这个当公司logo,”林栋把徽章收回来,小心地放进丝绒盒里,“刚才设计师发来三个方案,我觉得都不如这个有意义。”他打开微信,把徽章照片发给设计师,附加消息:“就按这个做,边缘的桂花纹路再加深0.2毫米,要能摸出凹凸感。”
窗外传来姜小龙的大嗓门,接着是“哐当”一声,像是工具箱掉在了地上。两人跑到门口时,正看见姜小龙抱着个巨大的纸箱,后背沾着片枯草,活像只刚从雪堆里钻出来的熊:“栋哥!姗姗姐!东莞的样品到了!”他把纸箱往桌上一放,里面的泡沫板发出清脆的响声,“厂长说这是按照新参数做的,让咱们抓紧测,有问题他亲自飞来改!”
林栋拆开包装时,指尖有些发颤。第一版样机比预想的小了一圈,银灰色的外壳上,“雪湖·桂”的桂花印在阳光下泛着细闪,是用激光雕刻的。他把传感器连接到电脑,屏幕上立刻跳出雪湖的实时温度:“-3.5℃”,湿度“68%”,还有一行小字:“桂花残留浓度:0.02g/3”——是昨晚薛爷爷的桂花糕香还没散。
“功耗降下来了!”袁姗姗盯着监测软件,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,“待机电流从5A降到3.2A,比计划书里的目标还低!”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数据,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,和传感器的蜂鸣声混在一起,像支轻快的曲子。
姜小龙凑过来看屏幕,忽然一拍大腿:“我说厂长怎么非让我带包桂花干来,原来他在传感器里加了个‘香气校准模块’!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,往桌上一倒,金黄色的桂花干滚出来,“他说这叫‘特色功能’,别家传感器都没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