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不得,至少现在,绝对打不得!”锦荣帝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帝王的决断。“狄尚要立威,要转移矛盾,我们就给他一个‘台阶’!一个暂时让他无暇、也无力南顾的‘台阶’!”
周文渊眼神一亮: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锦荣帝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:“他不是刚复位,急需证明自己,稳固权力吗?北境这些年,被狄戎那个蠢货折腾得够呛,内部问题一堆。老狐狸病又刚好,以他多疑的性子,也未必完全放心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。这就是我们的机会!”
他压低声音,快速部署:“立刻以朕的名义,向北境发去国书。措辞要严厉,要愤怒,严正抗议狄戎勾结‘不明身份者’冒充我大楚重臣、污蔑我大楚声誉、意图挑起两国争端的卑劣行径,要求北境严惩幕后真凶,并给予大楚足够‘交代’和赔偿。记住,重点在于‘抗议’和‘要求赔偿’,声势要造足,要让北境朝野都知道,是他们理亏在先,把水搅浑。”
“私下密信给怀蘅,让他单独接触狄尚。不必提国书抗议之事,姿态可以放低一些,告诉他,大楚已知晓一切都是嫁祸,无意与北境为敌。同时,暗示他大楚可以‘理解’他复位需要立威的处境,甚至可以‘默认’他在北境内部进行一些必要的‘清理’和‘整顿’,只要不触及大楚的核心利益,大楚乐见其成。若他需要,大楚可以提供一些‘有限’的、不引人注目的‘便利’。”
“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!”锦荣帝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,“告诉怀蘅,让他想办法,给狄尚找点‘大麻烦’。北境内部不是有狄戎余党吗?不是有那些骑墙观望、甚至暗中不服的老臣吗?还有那些被狄戎搞烂的烂摊子,让怀蘅动用我们在北境的暗线,暗中‘帮’那些反对狄尚的人一把,让烂摊子爆得更猛烈些。总之,要把狄尚的注意力和精力,牢牢锁死死在他北境内部,让他焦头烂额,分身乏术,让他没时间、也没精力来琢磨怎么找大楚的麻烦。”
周文渊听得心潮澎湃,同时又感到一阵寒意。
陛下这一手,堪称老辣。
明面上大张旗鼓抗议施压,占据道德高地;暗地里却对狄尚释放“善意”,分化离间;同时更狠的是,直接在北境内部点火,给狄尚制造内乱。
这是要把狄尚架在火上烤,让他自顾不暇。
“陛下圣明!”周文渊深深躬身,“此计甚妙!既可暂时稳住边境,避免战事,又能借刀杀人,消耗狄尚的精力。只是……王爷那边……”
“怀蘅知道轻重。”锦荣帝摆摆手,眼神深邃,“他会处理好的。你赶紧去安排,拟旨发国书和密信,八百里加急。”
“臣遵旨!”周文渊肃然领命,心中大定。
有陛下这运筹帷幄,有战王在前线执行,大楚这盘看似被动的棋局,未必不能反客为主。
秘审室的灯火跳跃着,映照着锦荣帝深沉莫测的脸庞。
北境的风云,并未因狄戎的死而平息,反而在两国帝王的算计中,掀起了更加汹涌的暗流。
小小替身,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,正在悄然改变着整个棋局的走向。
夜,还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