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沙盘中，一个节点突然亮起了高频闪烁的警示红光。
那是一篇发表在三个月前，刊登于《国际电力系统期刊》上的论文。论文的作者，是一位名叫“皮埃尔·杜邦”的法国教授。而论文的主题，赫然是《基于量子退火算法的城市电网动态优化模型》。
这是一种与舒马赫教授的技术路线完全不同，但理论上可能达到同样效果，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前瞻性的新算法！
紧接着，另一条信息被沙盘关联并高亮显示。
【新闻快讯：法国国家能源署代表团，将于下周抵达京城，与中国国家电网公司举行‘未来电网技术交流峰会’，代表团首席技术顾问，正是皮埃尔·杜邦教授。】
最后，一条更私密的数据从舒马赫教授的人际关系网络中被挖掘出来，那是一段二十年前的学术会议记录。记录显示，舒马赫与杜邦曾在一次关于电网稳定性的公开辩论中，发生了激烈的学术争执，双方不欢而散。
沙盘上，舒马赫教授模型内里的那团橙色光芒，瞬间变得更加炽烈。
【推演开始！】
林舟在沙盘中设定了新的变量。
【场景：林舟与舒马赫私下会面。】
【变量A：林舟主动道歉，提出在技术标准上让步。】
【推演结果：沙盘显示，舒马赫态度缓和，但克劳斯会立刻得寸进尺，在源代码和合资条款上提出更苛刻的要求。最终，我方将陷入彻底的被动。结局：失败。】
林舟回溯了时间。
【变量b：林舟态度强硬，继续施压。】
【推演结果：沙盘显示，舒马赫的学者自尊心被激发，虽然内心焦虑，但表面上绝不妥协。谈判将彻底破裂，德方团队次日离境。结局：失败。】
林舟再次回溯。
他看着沙盘中那个闪烁的，关于法国人杜邦教授的信息节点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他找到了那把能精准插入对方铠甲缝隙的钥匙。
【变量c：林舟在与舒马赫的私下会面中，‘不经意’地提及，自己对法国杜邦教授的‘量子退火算法’很感兴趣，并已经安排团队下周前往京城，参加‘未来电网技术交流峰会’。】
【推演开始！】
沙盘中的画面飞速快进。
当林舟说出这句话时，舒马赫教授的数据模型，代表理性的蓝色光芒剧烈波动，而代表焦虑的橙色光芒瞬间压倒了一切！
沙盘的概率云开始疯狂计算。
【舒马赫教授接受‘共同制定标准’的概率：从15%飙升至75%！】
【舒马赫教授同意‘有条件开放部分核心源代码’的概率：从3%飙升至60%！】
【舒马赫教授否决克劳斯强硬方案，重启谈判的概率：95%！】
找到了！
这就是他们的底线！
他们不怕林舟不合作，但他们怕林舟跟他们的死对头合作！一旦法国人的技术标准在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落地生根，舒马赫教授一生的心血和技术路线，将可能被彻底边缘化。这对他来说，比少赚几十亿欧元更难以接受！
林舟缓缓睁开眼睛，退出了沙盘。
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，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。窗外的阳光依旧，但此刻在他眼中，整个棋局的脉络，已经清晰无比。
他拿起手机，看了一眼时间，距离约定的一个小时，还差十分钟。
他走出休息室，回到那间谈判崩裂的会议厅。
马叔、李瑞和苏晓三人正围坐在一起，低声讨论着什么，脸上的神情依然凝重。
看到林舟进来，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。
“怎么样？想到什么办法了吗？”马叔急切地问。
林舟没有直接回答，他走到李瑞身边，看似随意地问道：“李瑞，你是搞技术的，有没有听说过法国的皮埃尔·杜邦教授？”
李瑞愣了一下，在自己的知识库里搜索了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没什么印象，一个搞理论的学者吧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林舟笑了笑，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其他人看不懂的轻松和笃定，“我只是突然觉得，我们的朋友，不应该只有德国人。”
他转头看向马叔，语气平静地吩咐道。
“马叔，你现在帮我给外事办的刘主任打个电话，告诉他，我想请舒马赫教授……晚上一起喝杯茶。”
“啊？”马叔张大了嘴，“单独请他？我们刚跟他闹掰啊，他会来吗？再说了，谈什么？”
林舟的目光扫过众人，最后落在会议厅那扇紧闭的大门上，声音不大，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力量。
“他会来的。”
“至于谈什么……”林舟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闪过一丝锋利的寒光。
“谈谈法国的浪漫，和德国的严谨，哪个更适合我们的未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