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怀疑，‘老K’他们利用的，可能就是那个被部分淹没的防空洞系统！”林医生的眼睛在极度疲惫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，“那里足够隐蔽，结构复杂，而且有现成的水源可以利用——无论是作为屏障，还是用于其他我们尚不清楚的用途！你听到的‘水’，很可能指的就是这个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继续道：“更重要的是，我们监测到，就在几个小时前，那片区域周边的几个监控点，捕捉到了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和极其短暂的非正常通讯信号，虽然无法精确定位，但指向性非常明确！对方似乎……有所动作了！”
有所动作？是因为刀疤脸的异动？还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调查方向的转变？
“立冬，”林医生的目光如同实质，穿透屏幕牢牢锁定他，“我们现在急需确认！关于那个防空洞，关于被水淹没的部分，关于任何可能与水、与地下结构相关的细节！阿杰还说过什么？哪怕只是一个词，一个模糊的印象！这很可能关系到我们下一步行动的成败，甚至关系到能否抓住‘老K’的尾巴！”
压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，但这一次，陈立冬感到一种奇异的冷静。那个模糊的“水”字，不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音节，它连接上了地下河，连接上了防空洞，连接上了对方可能的巢穴和此刻异常的行动。
他闭上眼睛，不再强迫自己，而是让记忆在全新的背景下自然流淌。阿杰醉醺醺的脸……嘈杂的雨声…… “仓库街13号”…… “邪性”…… “地下”…… “不干净”……还有…… “水”……
画面和声音碎片在旋转，组合……
突然，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，如同深水炸弹般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！
不是阿杰的话，是刀疤脸！是在那个血腥的仓库里，在他被殴打、意识模糊之际，刀疤脸似乎接到过一个电话，他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地低吼过一句，当时陈立冬奄奄一息，那句话如同背景噪音般被忽略了，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来：
“……妈的…… ‘水库’那边……不是早就……处理干净了吗……怎么还会有…… ‘渗水’ ……吵什么…… ‘老K’ 最讨厌……节外生枝……”
水库！渗水！
陈立冬猛地睁开眼，瞳孔因为激动而收缩。他看向屏幕中的林医生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不是地下河……是 ‘水库’ ！刀疤脸……他提到过 ‘水库’ ！还有 ‘渗水’ ！他说…… ‘老K’ 讨厌节外生枝！”
屏幕那头，林医生的呼吸骤然停止，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，随即，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和豁然开朗的神情，如同风暴般席卷了他的面容。
“水库……渗水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，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割裂屏幕，“我明白了……我明白了！不是自然的地下河……是他们人为改造、控制的 ‘水库’ ！就在那个防空洞系统里！这就对了！这就对上了！”
他猛地抬起头，看向陈立冬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、几乎灼热的东西：“立冬！你立大功了！”
通讯被猛地切断，屏幕瞬间暗了下去。
陈立冬独自站在房间中央，剧烈地喘息着，感觉自己刚才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。
“水库”……这两个字，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信标，穿透了重重迷雾，为外界的猎手指明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方向。
然而，信标已然点亮，前方的迷雾却似乎更加浓重了。
一个被犯罪集团控制、隐藏在废弃防空洞内的“水库”？
那里面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？
而“老K”讨厌的“节外生枝”，又意味着什么？
地底堡垒的寂静，依旧深沉。
但陈立冬知道，外部的世界，此刻必然已风雷激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