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关系！” 小张立刻说，“公司提供 7 天带薪培训，教您怎么跟客户沟通，怎么处理咨询，特别简单，只要会打字、有耐心就行。很多像您一样的年轻人，之前没做过金融，过来干半年就买车了。我们也是看您简历里有客服经验，才优先联系您的，这机会难得。”
他握着手机，手指抖得厉害。脑海里闪过急诊室的欠费单、房东的催租、催债的威胁，还有自己这具快垮掉的身体 —— 去缅甸，似乎是唯一的出路。
“你们… 怎么保证是正规的？” 他还剩最后一丝警惕。
“您放心！” 小张的声音更热情了，“公司在缅甸合法注册，有营业执照，我现在就把公司环境、宿舍照片发给您看。您加我微信，我把资料发您，还有之前员工的团建视频，都是在仰光的海滩拍的，您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，微信很快收到好友申请，备注 “宏图猎头 - 小张”。通过后，小张发来一连串照片：现代化的办公室里，年轻人穿着西装坐在电脑前，桌上摆着咖啡杯；单人公寓的卧室里，白色的床品整齐，阳台放着洗衣机；团建照片里，一群人在沙滩上举着 “金汇金融” 的横幅，笑得灿烂。
陈立冬盯着照片，喉咙发紧。他多久没见过这样干净明亮的环境了？多久没敢想过 “带薪年假”“探亲机票” 了？照片里的阳光沙滩，和他现在住的发霉板房，像两个世界。
“陈先生，您看我们公司正规吧？” 小张发来消息，“现在名额紧张，您要是有意向，我们尽快帮您办手续。只需要您的身份证和护照信息，我们帮您办商务签证。没有护照也没关系，我们能加急办理，一周就能下来。”
他摸出枕头下的身份证，塑料壳都磨掉了边。手指划过上面的照片，那是几年前的自己，还有点青年的朝气，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。
“去了就能挣到钱吗？” 他发消息问。
“肯定能！” 小张秒回，“只要您好好干，第一个月拿
块没问题。很多人过来干一年，就还清债务回家买房了。您现在的处境，留在济南也没出路，不如去闯闯，说不定就翻身了。”
翻身。这两个字像魔咒，缠住了他。他想起母亲的缝纫机，想起秀娟的手术，想起自己身体里的重金属 —— 留在济南，只能等着被债务压垮，被疾病拖死；去缅甸，至少还有一丝希望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手指在屏幕上敲击：“我有意向。身份证号是 xxxxxx。”
发送成功的瞬间，他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，既有对未来的期待，又有一丝莫名的不安。可很快，对高薪的渴望就压过了一切 —— 他已经一无所有，没什么可失去的了。
小张很快回复：“收到！我这就给您提交资料，明天跟您确认签证进度。您等着好消息就行，很快就能出发去缅甸挣钱了！”
陈立冬放下手机，躺在冰冷的床上，第一次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。他不知道，那束光的背后，是比高利贷、试药、重金属中毒更可怕的深渊 —— 那些光鲜的照片，不过是骗子精心编织的诱饵，等着他这只走投无路的猎物，一步步踏入地狱。
窗外的天快亮了，孙村街道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。他闭上眼睛，脑海里全是缅甸的 “高薪工作”，却没注意到手机屏幕角落，小张的朋友圈里，藏着一张模糊的照片：几个人被铁链锁在铁架床上，背景是昏暗的铁皮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