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赵，我高兴，我他娘的高兴得想哭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，带着一股压抑的颤抖。
“可我……也有点慌。”
赵刚一愣：“慌什么？”
李云龙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，没有去指地图上的某个具体位置，而是在那些代表着兵工厂、机场、港口的红点上方，虚虚地画了一个圈。
“这些宝贝疙瘩，‘定远’号，天上的铁鸟，还有今天这个什么……‘天幕’。”
他看着赵刚，一字一句地问，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“老赵，你说，这些东西，是不是全靠林凡兄弟一个人捣鼓出来的？”
赵刚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要是哪天……”李云龙的声音艰涩起来，“要是哪天，林凡兄弟他……他不在了呢？”
“我们这些宝贝疙瘩，是不是就成了一堆谁也玩不转的废铁？”
这个问题，瞬间刺破了所有胜利的狂欢。
那山呼海啸般的喜悦，如同被戳破的气球，瞬间干瘪下去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、令人窒息的现实。
赵刚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凝固了。
是啊。
他们拥有了神明的武器。
可那个唯一懂得如何使用武器的神明，如果不在了呢？
这个问题，赵刚想过，但他不敢深想。
“老李……”
“我们不能总指望他一个人变戏法啊！”
李云龙猛地站了起来，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，焦躁地来回踱步。
“他能护我们十年，二十年，能护一百年吗？他也是人，不是真的神仙！”
赵刚长长地叹了口气，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。
“你说的对，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。”
他沉声说：“一个奇迹，可以帮我们打赢一场战争。但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，不能永远依靠‘奇迹’。”
“国家真正的强大，不在于我们拥有了什么，而在于我们自己能造出什么。”
“在于我们自己的人，也能造出‘奇迹’！”
赵刚的话，像一道惊雷，在李云龙的脑海中炸响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，眼中所有的茫然和不安，在这一刻，全都化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“不行！我得去找他！”
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，震得地图都跳了起来。
“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！这个国家是大家的，不是他一个人的！他娘的，老子要让他把脑子里的本事，全都给咱们掏出来！”
赵刚看着他，看着这个满身泥土气，却总能在最关键时刻，洞悉最根本问题的男人，心中既是担忧，又是欣慰。
李云龙，这个被林凡强行拔高了眼界的泥腿子，终于开始思考这个国家真正的未来了。
“老子这就去北平！不，他林凡在哪，老子就去哪！”
李云龙抓起桌上的军帽，狠狠扣在头上，转身就要往外走。
可刚走两步，他又停了下来。
他转过身，看着赵刚，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，闪过一丝狡黠而又疯狂的光芒。
他压低了声音，像是在说什么绝密的军情。
“老赵，我心里……有个大胆的想法。”
“这个想法，可能有点不合时宜，甚至有点混账……”
“但他娘的，我觉得非这么干不可！”
“我这次去找林凡兄弟，不光是去要东西的，我还要跟他……谈一谈！”
谈一谈？
赵刚愣住了。
跟林凡谈什么？一个元帅，去找那个缔造了这一切的“总工程师”，谈什么？
李云龙没有解释，只是咧开嘴，露出一口白牙，那笑容里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决绝。
他知道，自己即将要做的，可能是一场豪赌。
赌上的，是这个国家和民族，未来一百年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