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天盛从驴车上的褡裢里,掏出早就带好的碗筷,也排在了队伍后面,舀了一碗饭。
财神庙很小,年长一些的瞎仙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吃,徒弟娃儿们,就蹲在庙门外的墙根里吃饭。
张天盛端着饭,也出了庙门,和一帮孩子们蹲在一起吃。
盲孩子们都低头默默吃着饭,几个明眼的半大小子,却用挑衅的目光打量着张天盛。
一个十几岁的斜眼小子,斜瞥着张天盛笑道:“张天盛,你娃子命可真好啊,不仅当了马百万的干儿子,还当了刘师爷的徒弟,我们这些人,以后还要叫你张师叔啊?”
“呃...你爱叫啥叫啥!”
张天盛没好气地说着,低头“吸溜吸溜”吃饭。
“好啊,这可是你说的,我们叫你啥都行...”
斜眼小子坏笑道:“那我们以后就不叫你张师叔了,都叫你...干儿子!”
“哈哈哈!”
一帮孩子顿时哄笑起来。
“你...”
张天盛端着碗站起身来,怒目而视。
“怎么了?是你自己说,我们叫你啥都行嘛!”
斜眼小子一点都不怕张天盛,毕竟他大着好几岁,身子比张天盛高,也比张天盛壮实,便又肆无忌惮说道:“你这个溜沟子货,能当马百万的干儿子,为啥不能当我们的干儿子?”
“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!”
张天盛强忍怒火,紧咬牙关说道。
“老子就叫你干儿子了,你能把老子怎么样?”
斜眼小子放下了饭碗,走过来一把揪住张天盛的衣领,斜着眼睛说道:“你娃子被马百万欺负,当街挨了一顿刘师爷的比斗(方言:耳光),反倒跪地磕头,认了马百万当干爹,不是溜沟子货是啥?还不让我们说了?”
“放开我!”
张天盛挣了一下,却没有挣脱。
斜眼小子果然有些力气,死死揪住张天盛的衣服。
“放开你也行...你像认马百万当干爹那样,也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,叫我一声干爹,我就放开你!”
斜眼小子懒洋洋笑道。
“哈哈哈!”孩子们又是哄笑。
“滚开!”
张天盛忍无可忍,猛地一挣。
“嗤!”
张天盛新做的棉衣,被斜眼小子扯开了一条口子,露出了雪白的棉絮。
“我***!”
张天盛怒骂一声,抬手就将一碗烫饭,直接扣在了斜眼小子的头上。
“哇呀呀!”
斜眼小子被烫得一蹦老高,龇牙咧嘴地搓着头惨叫,脸上被烫起了几个大泡。
羊肉香头子是汤饭,上面飘着一层滚烫的热油,扣在头上,那滋味可想而知。
张天盛没有理会斜眼小子,弯腰拾起地上的碗,发现磕破了一个大口子,心疼得赶紧用手擦了擦。
“你个驴日的!居然敢打我?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?”
斜眼小子气急败坏地叫着,扑上来就要撕打张天盛,却被张天盛搡倒在地,栽了狗吃屎。
不等他翻起身,张天盛早骑在了斜眼小子身上,轮起巴掌就是一顿乱抽。
“你叫我干儿子行呢,骂我是溜沟子货也行呢,就是不能扯破我师娘缝的新衣裳!”
张天盛疯了一样,边打边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