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,只觉得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,越理越乱。
柳青云那天说的话又钻进脑海:“有的人觉得自己是执子的,走得步步为营,可走着走着才发现,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,连落在哪、怎么走,都由不得自己。更有意思的是,有时候你以为的对手,说不定跟你一样,都是被人摆好的子,到头来拼得你死我活,不过是帮下棋的人清了场罢了。”
“执子的…… 棋子……” 李俊儒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这话当时听着像是柳青云随口发的江湖感慨,可现在结合汉江决战来看,会不会是在暗示王桦清和张陆伟?
张陆伟中毒却执意要按时决战,王桦清明明占尽优势却主动提出推迟五日,两人看似是为了刀道尊严拼得你死我活,可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呢?
有人故意挑起他们的恩怨,让他们在汉江决战,吸引整个江湖的目光,而背后的 “下棋人” 则趁着所有人都关注决战时,悄悄完成自己的阴谋。
“难道是说,汉江决战是张陆伟和王桦清其中一个设的局,却反而被别人利用了?” 李俊儒喃喃自语。
他想起张陆伟中毒后孤高的模样,想起王桦清推迟决战时的坦荡,实在不愿相信这两个视刀术为信仰的人,会是布局的人。
可柳青云的话像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,让他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想。
他翻了个身,将自己裹在被子里,试图让身体暖和些,可心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。
柳青云的第四句话又在耳边响起,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,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风月闲话:“我听说啊,这世上的美人分两种,一种是看着艳,内里也热络,像炉上的酒,越品越烈;还有一种,看着冷,内里却比寒冬江里的冰还干净,旁人只看到她表面的风光,没摸到骨子里的纯 —— 这种才稀罕呢,你说是不是?”
当时他只当柳青云又在聊魏霜然,没接话就岔开了话题。可现在想来,柳青云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魏霜然。
魏霜然是血玫瑰的人,却一直待在张陆伟身边,她的目的本就充满谜团。
难道汉江决战,甚至李万财的死,都跟魏霜然有关?
是她在张陆伟身边故意挑拨,促成了这场决战?还是她利用血玫瑰的势力,在背后帮 “下棋人” 清理障碍?
李俊儒想起魏霜然那双清冷却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,想起她在汉江岸边望着张陆伟时的担忧,实在无法将她和 “布局者” 联系起来。
可柳青云的提醒不会错,他特意提到魏霜然,定然有他的道理。
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,在各种猜测里乱飘。
李俊儒睁开眼,月光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困在这满是疑团的夜里。
能杀得了洞微真人的人,绝不是等闲之辈。
洞微真人能算尽天下事,却没算到自己会死于非命,说明这个 “下棋人” 能精准地预判洞微真人的行动,甚至能看穿他 “柳半仙” 的伪装 —— 这样的人,在江湖上屈指可数。至少自己绝对不行。
这个局到底是什么样的?布局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?是为了搅乱中原武林,还是为了勾结境外势力?李万财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?京城来的大人物、魏霜然、王桦清、张陆伟,这些人在局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?
李俊儒长长地叹了口气,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上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。
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,房间里的寂静越来越浓,只有他混乱的思绪在不停地翻涌,像汉江里的浪,一波接着一波,却始终找不到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