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，显然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。
“冬天，又是北大荒，还能干什么。”周建军坐了下来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。
“除了烧火取暖，就是准备木柴。”
“伐木？”王铁牛的眼睛瞪圆了。
“那可是力气活，听说还危险得很。”
“总比冻死强。”周建军淡淡地说道。
王铁牛叹了口气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压低声音凑了过来。
“兄弟，我听人说了，那些兵团的老兵，每个月可是有工资拿的。
咱们这种来支援的，一分钱没有，就管个饭。”
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忿和羡慕，周建军对此并不意外，点了点头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这年代的城乡二元结构，以及不同身份之间的待遇差别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就在这时，营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。
“集合！所有人，到院子里集合！”
是连长高向山的声音，洪亮而急促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屋子里的人不敢怠慢，纷纷抓起自己的棉袄棉帽，手忙脚乱地冲了出去。
寒风凛冽，天色依旧阴沉。
几十号人，在空旷的院子里站得歪歪扭扭。
高向山站在队伍前面，脸色严肃，目光如刀子般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同志们，接到上级气象通知，未来几天，会有一场‘大烟炮’要来！”
“大烟炮？”
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，很多南方来的知青，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。
“‘大烟炮’就是暴风雪！能把房子都埋了的暴风雪！”一个东北口音的老知青解释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。
高向山抬手压了压，继续吼道：
“所以，我们必须在暴风雪来临之前，储备足够整个农场过冬的柴火！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，也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！”
他的声音在寒风中传出很远。
“任务很重，时间很紧！我知道大家累，也知道大家冷！但是，困难是暂时的！”
高向山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诱惑力。
“我向大家保证！只要今天能完成任务！晚上，食堂就开荤！咱们吃白面猪肉馅的饺子！管够！”
“轰！”
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猪肉饺子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还能管够？”
“我的娘唉！拼了！”
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一群人，此刻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，仿佛一头头饿狼。
在这个缺少油水的年代，猪肉饺子，就是最高级别的犒赏。
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兴奋的潮红，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燃烧了起来，连刺骨的寒风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。
周建军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心中暗叹，这位高连长，确实是个会带兵的人。
一辆解放牌大卡车，发出“突突突”的轰鸣声，停在了院子中央。
“新来的，没干过伐木的，都上车！老的，去工具房领油锯和斧子！”
高向山一声令下，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