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文字，连同那片支撑着它们的绝对黑暗，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左眼的剧痛，如潮水般退去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绝对的...空洞和死寂。
仿佛那义眼，真的变成了一颗毫无生气的、冰冷的玻璃球。之前即使系统休眠，那种潜在的、微弱的“存在感”也始终萦绕不去。而此刻，那种感觉彻底消失了。那里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一直伴随着他、在绝境中数次给予他关键提示、也无数次带给他痛苦和困扰的“国士无双”系统，这一次，是真的...永远地沉寂了。
它燃烧了最后一丝能量，留下了关于他身份的最关键信息，和那条如同谜语般的最终警告，然后，彻底消散。
鹰眼紧张地看着雷炎，发现他捂着左眼的手缓缓垂下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既没有痛苦，也没有悲伤，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虚无和平静。那种平静，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令人心悸。
“雷工？您...还好吗？”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雷炎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缓缓地转过头，用那只恢复了正常视觉、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的右眼，看向主控台上方，那个独立的、显示着地下七层生命维持中心实时监控画面的小屏幕。
屏幕上，陆清羽依旧安静地躺着，脑波曲线依旧在剧烈地波动。
守护协议...永久生效...
系统不在了，但它用最后的力量，将“守护她”这个指令，变成了某种...永恒的东西吗？
雷炎缓缓抬起那只苍老的、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，轻轻地、极其缓慢地，抚过自己的左眼眼皮。指尖传来的，只有皮肤的温度和下方眼球的硬度。
再也没有刺痛，没有提示，没有那些冰冷的数据流。
最终，他放下了手，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巨大的全球态势图上。那双眼睛里，之前因系统闪现而泛起的一丝波澜已经彻底平息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更加沉淀、更加纯粹、也更加决绝的冰冷光芒。
他失去了一个伴随已久的“工具”，但也卸下了一个最后的、与“过去身份”相关的枷锁。
从现在起，他不再是batch-07-7A，不再是“国士无双”系统的宿主。
他是雷炎。
是“播种者7号”。
是“长城守望”的领导者。
是陆清羽的哥哥。
他只剩下他自己，和他必须完成的使命。
“我没事。”雷炎开口，声音嘶哑，却异常平稳，带着一种斩断了一切后路的坚定，“继续工作。”
鹰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最终什么也没问，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：“是。”
雷炎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，将所有的情绪压入心底最深处。
系统的馈赠已然收到。
道路，已然指明。
剩下的，只能靠他自己，走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