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夜-澜却像是没听见，他转过身，目光如炬地看着她：“你刚才，在做什么？”
问题直接而尖锐，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。
柳惊鸿的大脑在高速运转。她知道，任何一丝的犹豫，都会被他捕捉。
“我在想你啊。”她笑得眉眼弯弯，走上前，大胆地伸出手指，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，“在想我们的王爷，平定了太子兵变，如今权倾朝野，风光无限，怎么就偏偏摊上我这么个疯婆子，是不是夜夜都愁得睡不着觉？”
她的指尖冰凉，隔着衣料，触感并不真切。
可萧夜澜却觉得，那一点冰凉，像一簇鬼火，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某处深藏的燥意。
他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手。
他的手心很烫，温度高得惊人，与她冰凉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柳惊鸿，”他低头看着她，一字一顿地开口，“本王不喜欢你这副样子。”
柳惊鸿一愣。
他不喜欢？他不是一直很满意她这副“疯批”的伪装吗？这层外壳，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，也是她为他办事的最好掩护。
“那你喜欢什么样子？”她下意识地问，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真实的困惑。
萧夜澜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握着她的手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。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，看进她灵魂最深处。
柳惊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她第一次，在他的目光下，感觉到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恐慌。
而她的脑子里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刚刚被她烧毁的密信。
——获取京畿及北境防线最新布防图。
这个任务，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雪山，横亘在她面前。而萧夜澜，就是这座雪山本身。他就是南国最大的机密，是所有防线的核心。
从他身上获取布防图？
这简直比让他亲手杀了自己还要难。
这不仅仅是一个挑战。这是她整个特工生涯中，遇到的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她面对的，不再是那些可以被她用计谋和心理学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货，而是一个与她同等级别，甚至比她更精于算计和伪装的顶尖掠食者。
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，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和侥幸。
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，萧夜澜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。
那股灼人的温度骤然消失，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落。
“天色不早了，睡吧。”他转身，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，便朝着门口走去。
柳惊鸿站在原地，完全摸不透他今晚此行的目的。
他来，就是为了闻一闻所谓的“烧焦味”，然后抓住她的手，说一句“不喜欢”？
这算什么？
就在萧夜澜的半个身子已经迈出门口时，他忽然又停了下来，侧过头，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。
“对了，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兵部那群老家伙，在兵变后把军务档案弄得一团糟，许多重要的卷宗都混在了一起，难以查找。”
柳惊鸿的心，咯噔一下。
兵部？军务档案？
她屏住呼吸，听着他接下来的话。
“你眼神好，心思也细，总能找到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。”萧夜澜的目光，穿过夜色，精准地落在她的脸上，那眼神，意味深长，像一张网，将她牢牢罩住。
“明日，你随本王去一趟兵部衙门。”
“帮本王……整理卷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