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!”柳惊鸿叫住他,想了想,又补充道,“我要去‘珍宝阁’修!就是朱雀大街上那家!我听说太子哥哥府里的东西都是在那儿修的!只有他们才配得上我的簪子!要是修不好,你就别回来了!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太子哥哥”四个字。
福伯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,随即恢复如常,他再次躬身:“老奴记下了。”
说完,他便捧着那包碎玉,一步一步,沉稳地退出了清心苑。
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,柳惊鸿脸上的所有表情才如同潮水般褪去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“小姐……”绿萼看得目瞪口呆,小声问道,“簪子……不是好好的吗?您刚才把它拧开,奴婢还以为您要……”
这簪子是萧夜澜送的,柳惊鸿早就检查过,簪身和簪首是活扣,可以拧开分离,本是为了方便保养。
“鱼饵已经撒下去了。”柳惊鸿走到窗边,看着福伯远去的方向,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,“就看鱼儿什么时候咬钩了。”
她转过身,对还处在困惑中的绿萼吩咐道:“你现在不用跟去,动静太大。你去找个由头,去二门那边跟守门的婆子闲聊,就说我想吃城南的桂花糕,让你去看看采买的人回来了没有。”
绿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什么都不用做,”柳惊鸿的目光锐利起来,“只用记着,福伯出府的时候,是一个人走的,还是先见了什么人。他的马车,是直接去了朱雀大街,还是拐进了别的巷子。”
“是,小姐!”绿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,她知道,这绝不是修簪子那么简单。
绿萼领命而去,房间里又只剩下柳惊鸿一人。
她拿起桌上那本还没看完的兵书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一个在王府待了几十年的老管家,如果他真的是内鬼,那他潜伏得该有多深?他的背后,站着的是太子萧景辰,还是别的什么她尚未知晓的势力?
萧夜澜……他知道福伯有问题吗?还是说,连他也被这个“忠心耿耿”的老奴蒙在鼓里?
一时间,整座七皇子府在她眼中,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复杂的蛛网,每个人都可能是网上的一只蜘蛛,也可能是即将被吞噬的猎物。
她正思索着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“王爷,王妃正在休息,您……”
是守门丫鬟怯生生的声音。
话音未落,清心苑的房门便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。
萧夜澜坐在轮椅上,自己转动着车轮,出现在门口。他身后跟着的下人,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在门外。
秋日午后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,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,却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,显得愈发深沉难测。
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,最后,落在了空空如也的梳妆台上。
“本王听说,”他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“你把本王送的簪子,摔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