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，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。
“四十年？”陈煜皱眉，“你的意思是，你才不到四十岁？”
老矿工闻言不敢怠慢，赶紧回道：“大人，小人今年确实已经37岁了，这在户籍上是有记录的。”
看着老矿工这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，陈煜猜测其怎么着也得一百七八十岁的年纪了，按照时间推断，天煜帝国还没爆发内乱的时候就已经出生，其应该是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。
他原本还打算问问这名“老矿工”是否记得当年的一些事，没想到对方却告诉他自打出生起就在这里，今年才37岁！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。
他不仅仔细打量起了“老矿工”的外貌，还用意识扫描了一下他的身体机能，却是发现“老矿工”的身体虽然极度虚弱，但其体内的器官并没有那种百年岁月的痕迹。
不过他也发现“老矿工”的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，加之高强度的劳作与恶劣的生存环境，已经严重透支，生命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，若是不出意外，大限之日最多也就这一两年的事。
随后，陈煜又用外放意识对在场其他人也进行了快速扫描，发现他们的情况也是和这名“老矿工”差不多。
一个个外表看上去饱经风霜，满脸沟壑纵横，头发花白得像被矿场的粉尘彻底染透，走几步路就要扶着岩壁喘息，就像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。
可陈煜的意识扫过他们的骨骼密度与细胞活性时，却是发现他们的骨龄普遍只有二三十岁不等。
甚至还有不少10岁出头的孩子，脸上也是爬满了细密的皱纹，皮肤松弛得像挂在骨架上的破布，头发稀疏枯黄，几缕贴在满是灰尘的额头上，乍一看竟分不清是孩子还是老人。
就连现场那些拿着皮鞭的监工，也是顶着一副与常理完全不相符的皮囊。
一个个骨龄分明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，可脸上却布满了与年龄毫不相称的横肉，眼神浑浊得像被矿场的油污泡过，看上去和七八十岁的中年人似得。
看到这些，陈煜不禁深吸一口气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这才沉声问道：“你们这样的情况，在这里很普遍吗？”
“老矿工”闻言微微一愣，一时有些不明白陈煜问的是什么。
“我的意思是，我观你们的年龄，大多都在二三十岁左右，如此年纪轻轻就已步入暮年，这样的情况在矿场里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？”
陈煜耐着性子解释，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踉跄前行的矿工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。
“老矿工”听到陈煜这么说，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，疑惑道：“咱们人类的寿命不就40年左右吗？”
“老矿工”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茫然，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常识，“我爹活了38岁，我们这个矿区里之前最长寿的老矿工也才活了42岁，我今年都37岁了，于我而言，已经很满足了。” 老矿工说着，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涎水，枯瘦的手指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划过，留下一道灰黑色的痕迹，“上个月矿场西边的老王，跟我一样大，早上还一起喝了半碗稀粥，结果搬矿石的时候突然就倒在地上，再也没起来。管事的让监工把他拖去矿道尽头，说是‘清理废料’，其实就是扔在那喂老鼠。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，都要先摸一摸自己的胸口，看看还能不能喘气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，一脸向往道：“听说地下城有个老寿星今年都57岁了，还能自己排队领饭吃，自己打扫屋子，身体硬朗得很，真是让人羡慕啊！”
陈煜听到这里，心中不禁暗叹一声。
原本，他以为这些矿工的情况在整个地下城世界中只是个例，可老矿工的话却让他意识到，被严重缩短的现象可能在整个地下城中都极为普遍。
人类的平均寿命从天煜帝国建国之初的70岁，用了近5000年时间才将普通民众的平均寿命提升至200岁左右。
然而，浩宇星系这些原住民，在“星煜帝国”统治者的残酷压迫下，仅仅百余年时间，寿命便骤减至不足四十年，这是多么讽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