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家祖籍位于江南水乡,家中尚有祖宅与不少田产铺面。
从季澜姗的祖父那一辈起入朝为官,本是光耀门楣,可惜到了季修远这一代,子嗣不旺,没有儿子继承家业。
两个女儿,长女虽嫁得宰相,却红颜薄命;次女如今又随着辞官的老父归来,在那些不甚亲近的远房亲戚和乡邻看来,难免有些“灰溜溜”的意味,私下里少不了些嚼舌根的声音。
然而,季澜姗对此浑不在意,她悉心照料着病弱的父亲,打理着家中产业,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,她的能干渐渐也让那些闲言碎语平息了下去。
季家父女回到江南祖籍的消息,很快便在当地传开。
季家虽非顶级豪富,但也是书香门第,颇有产业,加之季澜姗容貌清丽,虽已过了及笄之年,但依旧引得不少人家动了结亲的心思。
不久,便有媒人络绎上门,说的有本地乡绅之子,也有致仕官员的后代。
面对这些提亲,季澜姗态度明确而坚决,一律婉言回绝。
她言辞得体,既不盛气凌人,也不拖泥带水,只道父亲年迈,自己需在身边尽孝,暂无婚嫁之念。
那些媒人起初还不死心,觉得不过是姑娘家脸皮薄,或是待价而沽,但几次三番碰了软钉子后,也渐渐明白了这位季家二小姐是当真无意于此。
季修远将女儿的态度看在眼里,轻叹道:“澜姗,你与薛相之约,为父知晓。你不必因孝道而有所顾虑。”
他望着窗外熟悉的江南景致,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豁达与对女儿的疼惜:“经历了这许多,为父早已想开。什么光耀门楣、传宗接代,都是虚的。只要你平安喜乐,便是最好的归宿。你若愿意等薛相,为父支持你。你若……日后改了主意,想寻个寻常人家安稳度日,为父也依你。即便你一辈子不嫁,留在家里,为父也养得起,只当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,岂不更好?”
父亲这番话说得季澜姗眼眶微热,她深知在这个时代,女子不嫁所要承受的压力,父亲能如此开明,全然为她着想。
“父亲,女儿让您操心了。”
季修远摆摆手,慈爱地笑了笑:“傻孩子,说什么操心。只要你过得好,比为父加官进爵都强。”
有了父亲的理解和支持,季澜姗更加心安。
远离了京城的是非纷扰和朝堂的勾心斗角,加之有季澜姗这个医术精湛的女儿在身边悉心调理,季修远的身体竟一日好过一日,脸色红润了,精神头也足了,甚至偶尔还能在自家园子里溜溜弯,赏赏花,与老仆下下棋,过上了真正颐养天年的舒心日子。
看着父亲身体康健,季澜姗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。
静夜深思,她回想起自己最初绑定系统之时,满腔皆是为人复仇的执念与不甘。
之后穿梭于一个个小世界,她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活,为任务目标改变命运,生儿育女,延续气运。
她运用智慧、手段,甚至情感,去完成一桩桩使命,却很少有机会,静下心来,问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。
如今大仇得报,父亲安好,与薛钰涵的三年之约更像是一个未来的选项,而非迫在眉睫的束缚。
她忽然觉得,肩头上所有的重担都卸下了,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感包裹了她。
她想要好好为自己活一回,不为复仇,不为任务,不为任何他人,只遵从本心。
所幸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正值难得的平安盛世,加之民风相对开放,对女子的束缚相对较少,所以她有了出游的想法。
季修远如今万事以女儿开心为首要,虽有些不舍,但见她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彩,便也欣然应允,只反复叮嘱务必注意安全。
于是,季澜姗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略通拳脚的家丁随行,她并未制定详细的目的地,只大致规划了一个南下的方向,想去看看不同于江南水乡的风景。
她轻装简从,登上了南下的客船,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,荡开层层涟漪,季澜姗站在船头,迎着略带湿气的江风。
这一次,她的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,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。
她可以随时停留,为一处美景,为一碟特色小吃,为一首动人的渔歌。
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,感受市井的烟火气,领略山河的壮丽,体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