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月磕了个头,语速飞快却清晰:“回陛下,娘娘,殿外那可怜妇人……并非是来历不明之人。她原是行宫厨房的帮厨张王氏,因做得一手好菜,尤其一道杏仁酪最得贵妃娘娘喜欢。前几个月发现她有了身孕,贵妃娘娘仁心慈厚,念她辛苦,特许她留在行宫内做些轻省活计,安心养胎。”
她抬起头,眼神真诚地看向皇帝:“娘娘的慈悲,行宫上下皆知。那张王氏与娘娘产期相近,今日也确实发动生产了,还生下了一个女婴。奴婢方才已让人将孩子抱来了。”
说着,另一个宫女果然抱着一个襁褓进来,里面是一个瘦小的女婴。
烟月继续道:“至于张王氏为何遭此毒手……奴婢听闻,她性子泼辣,入宫前在乡里便与人不和,许是旧日仇家寻来行凶也未可知。奴婢等发现时,她已遭不幸,心中害怕极了。”
“此时又正值贵妃娘娘生产的大喜之日,奴婢唯恐此事冲撞了娘娘和皇子,才想着赶紧将尸体运出去悄悄处理了,绝非皇后娘娘所言什么毁尸灭迹啊!奴婢等一片忠心,只想着维护娘娘,却行事不当,惊扰了圣驾和娘娘,求陛下、娘娘恕罪!”
贵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立刻恢复了气势,眼泪说来就来,指着皇后哭诉道:
“陛下!您听听!原来竟是如此!皇后娘娘!您不分青红皂白,便带着德妃闯进来,口口声声指责臣妾杀人,污蔑皇嗣血脉!您……您就这般见不得臣妾生下皇子吗?您的心肠何以如此歹毒!”
贵妃趁机倒打一耙,反客为主。
皇帝听完,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,看向皇后和容欢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虑和不满。
烟月的说法,似乎也说得通?毕竟比起贵妃胆大包天到假孕争宠、杀人灭口,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个不幸的意外和下人的愚蠢。
就在这气氛微妙之际,他怀中的皇子似乎被殿内紧张的氛围惊扰,忽然“哇”地一声啼哭起来,声音响亮。
孩子的哭声瞬间揪住了皇帝的心,也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他连忙低头,笨拙又小心地轻拍着襁褓,语气放缓道:“皇儿不哭,不哭……”
无论真相如何,孩子总是无辜的,此刻安抚婴孩和刚生产完的贵妃似乎更为紧要。
他叹了口气,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,对皇后和容欢卿道:“此事容后再议,先让贵妃和孩子静养……”
皇后和容欢卿心中俱是冷笑,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,好一个准备周全的贵妃,竟然还准备了第二个孕妇生下的女婴作为备用和幌子。
镇国公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确实寻了两名孕妇,增加生男孩的几率,同时也准备了后手以防万一。
面对贵妃及其宫女急中生智的狡辩和倒打一耙,容欢卿心知绝不能让其坐实这个意外的说法。
她迅速冷静下来,脑中飞速运转,立刻抓住了对方谎言中的几个致命漏洞。
她并未直接反驳烟月,而是先对着皇帝屈膝一礼:“陛下,此事关乎龙裔血脉,关乎人命大案,更关乎皇家清誉,绝非小事,岂可单凭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便下定论?臣妾有几处疑惑,请陛下圣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