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，蹲在地上半天没说话，最后才叹了口气：“苏库马部落的人就是这样，他们觉得‘部落利益大于一切’，就算知道是谁偷的，也不会说。我会帮你们留意，但你们也要小心 —— 他们要是知道我帮你们，说不定会针对我。”
李朴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放心，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。要是有危险，你不用勉强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院子里的气氛明显变了。库房门口多了一把新锁，钥匙由张田、刘景、李朴轮流带；车间里多了个 “工具领用本”，穆罕默德他们拿工具时，都得在本子上签字，刘景还会时不时过来检查；围墙边的射灯晚上亮到十二点，高清摄像头对着库房门口，连人的表情都能拍清楚。
黑人员工们明显察觉到了变化，平时爱说笑的萨米不怎么说话了，穆罕默德干活时总偷偷看监控的方向，卡伦打扫办公室时，再也不敢随便碰抽屉。院子里的空气像绷紧的弦，连罗威纳犬都变得警惕起来，晚上听到一点动静就叫个不停。
有天晚上，李朴值夜班，负责保管库房钥匙。他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监控屏幕上库房门口的画面，突然想起刚到非洲时的样子 —— 那时他还在为手续发愁，为住潮湿的房间抱怨，可现在，他却要操心库房被盗、工人包庇的事。
“小李，还没睡？” 张田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，把杯子递给李朴，“别太紧张，有监控在，他们不敢再乱来了。”
李朴接过热水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：“张总，你说咱们在非洲创业，怎么这么难啊？外部有市场、有手续，内部还有这些事。”
张田坐在他旁边，看着监控屏幕，叹了口气：“难才正常啊！要是容易，谁还来非洲？你以为那些在非洲赚了钱的华人，哪个没经历过这些？丢东西、被坑、被刁难，都是常事。但只要熬过去，就好了。”
他拍了拍李朴的肩膀：“你看咱们现在，比刚来时好多了吧？有了经销商，有了用户，还招了大学生帮忙。这点小事，不算什么。”
李朴点点头，喝了口热水，心里的烦躁渐渐散了些。监控屏幕上，库房门口安安静静的，只有路灯的光落在地上，像一片温暖的光斑。他突然想起普拉卡什家的檀香味，想起拉吉说的 “业主群推荐”，想起约翰帮忙跑业务的样子 —— 非洲不是只有阴影，也有很多温暖的瞬间。
“对了，” 张田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明天那个印度客户普拉卡什，不是说要带邻居来看空调吗？你跟他对接一下，别因为厂里的事影响了业务。”
“放心吧，我已经跟他约好了，明天上午在经销商店里见。” 李朴笑着说。
那天晚上，李朴没再盯着监控发呆。他拿出笔记本，把刘景的新规整理成清晰的表格，又在后面加了 “用户反馈跟进表”—— 普拉卡什的邻居、拉吉的业主群，还有 Kariakoo 的那几家商户，都得一一跟进。
月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进来，落在笔记本上，字迹被映得格外清晰。李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，突然觉得，非洲创业的困难，就像库房里的那些短缺的配件 —— 虽然让人头疼，但只要找到解决办法，一点点补上，总能把 “空调” 组装起来，让它吹出凉爽的风。
第二天一早，李朴换上干净的衬衫，把额间的吉祥痣又轻轻点了点 —— 那是苏哈妮教他调的红粉，他特意装在小盒子里带在身上。走出院子时，看到约翰正在检查皮卡车的轮胎，穆罕默德在车间里认真组装空调，萨米虽然没说话，但手里的活没停。
阳光洒在院子里，棕榈叶在风里轻轻摇晃，罗威纳犬趴在狗窝里，看到李朴就摇了摇尾巴。李朴深吸一口气，朝着经销商的方向走去 —— 不管内部的问题有多难，外部的业务还得继续，毕竟，他的非洲梦，不是停在原地抱怨，而是一步步往前走，把困难都踩在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