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赞周身着御赐蟒袍,手持明黄绸布包裹的尚方剑,端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,面白无须的脸上冷若冰霜。他身后,是一营全身披甲、手持燧发枪、杀气腾腾的武英营士兵,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前方躁动不安的卫所军汉。
卫所军士们大约聚集了千余人,手持刀枪,群情激愤,为首的正是那个姓徐的千户,他一脸彪悍,指着韩赞周骂道:“阉狗!安敢欺我卫所弟兄!这田是咱们祖辈用血换来的,凭什么说查就查!今天谁敢动咱们的田,就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!”
“对!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!”底下的军汉们挥舞着武器鼓噪起来。
韩赞周眼皮都没抬一下,尖细的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:“徐彪,尔殴辱钦差,聚众抗旨,咆哮军前,依《大明律》,该当何罪?”
徐彪狞笑:“少他妈跟老子讲律法!这世道,拳头大就是王法!你们这些南京城里的官老爷,就知道盘剥我们当兵的!弟兄们,跟他们拼了!”
他话音未落,韩赞周猛地将尚方剑一举,厉声喝道:“皇爷有旨!抗命者,以谋逆论处,格杀勿论!武英营,预备——”
“哗啦!”一阵整齐划一的枪栓拉动声,武英营士兵们动作利落地举枪瞄准,冰冷的目光透过准星,锁定了前方的人群。
那股训练有素、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,瞬间压过了卫所军的喧哗。鼓噪的军汉们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,气势不由得一滞。他们平日里欺负百姓、对抗胥吏还行,何曾见过这般真正的野战精锐?
徐彪也是心头一颤,但仗着人多,兀自强撑:“虚张声势!他们不敢……”
“放!”韩赞周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,冷酷下令。
“砰!砰!砰!”
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枪声响起,硝烟弥漫。站在最前排、包括徐彪在内的几十名死硬军官和闹事最凶的兵痞,应声而倒,鲜血瞬间染红了土地。
干脆利落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!
刹那间,整个校场死一般寂静。那些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卫所军汉,全都吓傻了,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,看着武英营士兵们再次冷静装填的动作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韩赞周缓缓站起身,走到台前,尚方剑指向鸦雀无声的人群,声音如同寒冰:“还有谁想试试这‘弘光一式’的厉害?还有谁,想跟着徐彪一起去见阎王?”
无人敢应答,甚至有人开始悄悄后退。
“皇爷仁德,只诛首恶,协从不问!”韩赞周环视众人,语气稍缓,但依旧冰冷,“但清田之国策,绝不容更改!从现在起,镇江卫田亩清查,由戎政府、户部专员接管!谁敢再阻挠,这便是下场!都散了!”
卫所军汉们如蒙大赦,纷纷丢下武器,作鸟兽散,再无人敢提半个“不”字。
韩赞周看着瞬间空荡的校场和地上的尸体,对身旁的户部官员淡淡道:“开始丈量登记吧。咱家看,现在应该没人敢捣乱了。”
南京城内的朱慈烺,很快收到了韩赞周成功镇压镇江卫的消息。他放下奏报,脸上并无喜色,只有深深的疲惫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杀掉一个徐彪,还有无数个“徐彪”藏在暗处。但这一步,必须走。用雷霆手段,显菩萨心肠,唯有先稳住内部,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应对外敌。他望向西面,心中默念:“秦将军,南京的麻烦,朕来解决。前线的战事,就拜托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