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陛下似乎另有法门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,而且他不但对自己的遭遇了若指掌,对天京朝局似乎也洞若观火,绝不可能因为愿力缠身而影响对朝廷大势的掌控、对太子之事漠然视之,若非故意为之,贫道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。”
“居然有这等事!愿力,愿力……莫非是劫王教的妖人暗算?悟真悟明两位仙长,还有院主大人,你们居然也不去解救天子吗?”
路宁再度摇了摇头,叹息道:“此乃是人道神器易变之事,贫道与混元宗皆不能管。”
齐王闻言大惊,“神器易变?你是说,那愿力之事,是太子所为?他……他竟敢当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?”
路宁冷笑一声道:“天家无情,面对一国大位,太子又怎会不敢?就算他不敢,他手下那些人,也会撺掇蛊惑他做的。”
“如今昆伽番僧在金阙禅寺借传法迷惑信徒聚敛无边愿力,固然是为了自己修成外道邪佛,不过依贫道猜想,所图者定非如此简单,更何况其中还有劫王教的供养和尚、衍晦道人以及龙虎派的周遥掺和,若非天子之位,这些人又怎么会甘于受太子驱策?”
齐王愤恨的说道:“这些该死的东西,诸位仙官就该提前将这些祸患斩尽才是!”
“不论太子是否真个谋反,有混元宗的规矩在,我等仙官都绝不能轻易插手其间,反倒不如这些妖邪之辈自由。”
“再者说,便是贫道真个出手,毕竟势单力孤,面对如此多敌人也难以抵挡。”
“故而如今太子之势已成,不论天子有何等暗手,一旦想出手强行压制,只怕也会激生大变。”
路宁一席话说得齐王脊背发凉,这才晓得如今天京情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混乱与危险,不由喃喃道:“引蛇出洞……待其图穷匕见么,可这岂非养虎为患?万一那蛇已成蛟龙,虎已生双翼,天子雷霆一击不成,反被其噬,则如之奈何?”
“届时天京倾覆,必定国将不国啊!”
杜言中思及此处,浑身抖作一团,猛地抓住路宁衣袖,眼中尽是恳求,“院主,你乃有道真人,神通广大!我别无所求,只求院主看在你我多年相交的份上,万一天京有变,刀兵四起之时,能……能护得我一家老小性命无虞!”
“此恩此德,言中结草衔环,亦难报万一!”说罢,齐王竟打算不顾身份,屈膝下拜。
路宁连忙以真气将他托住,正色道:“殿下,何至于此?你也知当今天子计谋深远,若无必胜把握,陛下焉能以身入局?”
“就算万一真有那不忍言之事发生,贫道与殿下相识多年,绝不会坐视不理,必竭尽全力护佑殿下与家人周全。”
齐王闻言,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,激动得浑身颤抖,连连作揖道:“大恩不言谢,大恩不言谢!院主真乃我杜言中的第一好友,救命恩人呐!”
路宁见他惶急如热锅蚂蚁一般,心知这位王爷虽然忠直,也有些为国为民的心思,但终究如自己当年第一眼时所见,腹内实在有些草包,格局气魄远逊于大梁天子,因此真遇到难事便自方寸大乱、全无主见。
不过毕竟交好数年,路宁也得杜言中助力不少,他扶住齐王,温言道:“殿下且宽心,有贫道在,有混元宗在,天家之事再乱,终究不会酿成塌天大祸、殃及万千生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