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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0章 百人脚步,踩醒一颗心(1 / 2)

月光漫过城墙时,双生槐的枝桠间,鹅黄芽苞正悄悄裂开。

而此刻西槐巷的青石板,已被百根荧光棒染成流动的星河——从巷口卖甑糕的老张头摊前,一直蜿蜒到城墙根下的双生槐。

老灯踩着梯子最后拧紧一盏路灯,蓝光从灯头倾泻而下,在树周织成环形光网,像道会呼吸的记忆结界。

都站定喽!小年的声音裹着扩音器的嗡鸣炸响。

他穿件靛蓝对襟褂子,手里攥着半卷褪色的《西安民俗志》,今晚不烧纸不叩首,就做件最笨的事——把三年前夜爬的路,再走一遍!

人群里传来细碎的应和。

阿风把音箱往槐树根下一墩,电源线在青石板上蛇一样盘着;卖酸梅汤的王婶把保温桶往脚边一放,荧光棒在她鬓角晃成小灯笼;连总说爬什么山不如打麻将的吴妈,此刻也挤在第二排,手里的荧光棒攥得发白。

雁子站在蓝光中央,怀里的《记忆交易账本》烫得慌。

封皮是她亲手糊的,用的是社区老人们捐的旧报纸,西槐巷夜爬队成立的标题还露着半截。

她翻开新增页,钢笔尖悬在交易内容栏上,腕子微微发颤——这页纸她在办公室改了七遍,每回都被我怕忘了你的墨迹洇出皱痕。

今日交易:删去我怕忘了你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石子砸进深潭,我敢等你回来

人群静得能听见槐叶擦过枝桠的轻响。

雁子合上账本,指腹重重压在烫金的二字上——那是去年冬天,李咖啡用调酒杯的金漆给她描的。我们不是来救树的,她仰起脸,月光透过枝桠落进眼睛里,是来还债的。

还那些被我们走丢的——她顿了顿,喉结滚动,一起等日出的心跳,一起躲暴雨的屋檐,一起数过的六十六级城墙砖。

西槐巷口!七点整!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
城墙根!九点半!另一道声音接上。

声浪像滚地的雷,从人群最前排炸到最后排。

卖甑糕的老张头红着眼眶:头回夜爬,我带了十块甑糕,全让小年轻抢光喽!王婶抹了把脸:那年暴雨,咱在这树下躲雨,咖啡调的姜茶,我到现在都记着那股子辣!

双生槐的枯枝突然簌簌作响。

雁子抬头,看见最顶端的枝桠在月光里轻颤,像有人在云端拨弄琴弦。

该喝酒了。李咖啡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。

他不知何时换了件月白衬衫,酒箱就搁在脚边,玻璃酒壶泛着珍珠光泽,这酒不醉人,他弯腰取出一杯,递到雁子面前时指尖微抖,但能让你听见......他喉结动了动,我藏了三年的心跳。

雁子接过酒杯。

酒液是半透明的琥珀色,底层沉着个米粒大的黑点——她认出那是录音笔的碎片。

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吵架,她摔了他的录音笔;三个月前他说要调杯共生酒,她骂他又玩虚的。

此刻酒液在月光下流转,像把碎了又拼起来的星星。

入口是青柠的酸,接着是金酒的辣,最后涌上来的甜,甜得她眼眶发疼。

胸口突然一热。

画面从酒液里漫出来:冬夜的巷口,路灯坏了一盏,李咖啡缩在阴影里,手里的马克杯早没了热气。

他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个小坑,每过五分钟就抬头看眼社区办公室的窗——那扇窗的灯从九点亮到十一点,又从十一点熬成凌晨一点。

他把凉透的咖啡贴在脸上,哈出的白气里,是她加班时咬着笔杆皱眉的模样。

原来......雁子的酒杯掉在青石板上,原来你不是忘了冬至约,是怕打扰我......

该我了。李咖啡的声音哑得厉害。

他仰头饮尽杯中酒,喉结滚动的瞬间,眼前炸开一片空白——不是黑暗,是记忆的断层。

他看见十七岁的雁子蹲在垃圾桶前,火光照亮她脸上的泪。

药盒、诊断书、带血的棉签,全在火里蜷成黑蝴蝶。

她的手机屏幕亮着,最新提醒是妈妈该喝止疼药了,她按了删除键,又按了清除历史记录,直到通讯录里两个字彻底消失。

从那以后,她记住了八十二户独居老人的用药时间,记住了社区每棵树的修剪周期,记住了他说过的每句明天见和每回临时有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