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川把电动车停在苏氏大厦地下车库时，后颈还沾着雨丝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了第三下，他抹了把脸，掏出屏幕——是小赵的消息：“周梦琪凌晨一点给‘娱乐爆姐’发了压缩包，标题是《苏氏总裁深夜崩溃实录》。”
他捏着手机走进消防通道，金属台阶在脚下发出闷响。
二楼安全出口的应急灯红得刺眼，映着他微抿的嘴角。
三天前在周梦琪公寓楼下说的那些话，原是想给她留条退路，可这姑娘偏要往刀尖上撞。
“赵姐，能黑进那家媒体的后台吗？”他拨通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要在她发的视频前面插段东西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：“刚查过，‘娱乐爆姐’用的是云服务器，防护一般。你要插什么？”
林川摸出兜里皱巴巴的薄荷糖，咬碎一颗，凉意在舌尖炸开：“一段‘爆料者自述’。画面里是周梦琪，说她受宋家二叔指使伪造苏晚晴黑料，为进豪门不择手段。”他盯着墙上的消防栓倒影，指节抵着下巴，“声音用AI模拟她的，微表情……找她实习时在茶水间哭的监控，截取抽鼻子那两下，贴上去。”
“行，半小时后给你看样片。”小赵应得干脆，键盘声突然停了，“不过林川，你这招太狠了——她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宋家弃子，能直接疯。”
“疯不疯的不重要。”林川踢开脚边半块瓷砖，“重要的是苏晚晴明天媒体日要弹《月光》，不能让她的手因为这些破事发抖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仰头靠在防火门上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路灯的光，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。
上周苏晚晴在琴房练琴，他送完代驾路过，隔着玻璃看见她揉手腕——那架斯坦威钢琴他查过，琴键比普通钢琴重三分之一，她为了这场演出，每天要弹够八小时。
手机震动，是小赵发来的样片链接。
他点开，画面里的周梦琪穿着苏氏实习生制服，刘海被空调风吹得翘起，和她在茶水间被同事拍到的样子分毫不差。
背景音里甚至混进了咖啡机的嗡鸣，连她摸耳垂的小动作都和真的一样。
“可以。”他回了两个字，转身往楼上走。
七楼行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，苏明轩的助理说他在看项目书——这小子最近被周梦琪迷得晕头转向，该醒醒了。
推开门时，苏明轩正抱着笔记本啃三明治，西装领口歪歪扭扭。
见是林川，他把半块面包往桌上一扔：“川哥？不是说今天代驾排到凌晨？”
“来给你送点东西。”林川拖了把椅子坐下，故意叹了口气，“听说有媒体要爆你姐‘抑郁症’？说她在琴房崩溃大哭，还附了视频。”
苏明轩的三明治“啪”地掉在桌布上，奶油溅在他袖扣上：“谁传的？我姐上个月刚拿了国际钢琴比赛特别奖，状态好得很！”
林川从兜里摸出个银色U盘，推到他面前：“我也不知道谁传的，不过……”他指节敲了敲U盘，“你自己听听这个。”
苏明轩抓过U盘插进电脑，耳机刚戴上，脸色就变了。
林川看着他耳尖一点点泛红，直到“砰”地拍桌：“周梦琪？她居然跟宋志远说‘苏晚晴越崩溃，苏明轩越需要我安慰’？”
“小点声。”林川按住他要拍键盘的手，“我猜她明天媒体日会搞事，你……”
“我现在就去找她对质！”苏明轩扯下耳机，西装都没穿就往外冲，走到门口又回头，“川哥，我姐的事……”
“放心。”林川冲他比了个oK手势，“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。”
等苏明轩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，林川摸出手机看时间——凌晨两点十七分，足够让“娱乐爆姐”的小编把视频审核通过。
他又点开周梦琪的微信，她的头像还是朵白莲花，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三小时前：“视频已发，价格按之前谈的。”
雨不知何时停了，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沙沙响。
林川靠在转椅上，望着苏晚晴办公室的方向——那扇窗的灯还亮着，她大概又在改媒体日的流程表。
上周他送她回家，她靠在副驾上打哈欠，说“要是能在琴凳上睡一觉就好了”，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睫毛膏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小赵的消息：“视频已插入，后台显示凌晨三点发布。”
他起身关掉苏明轩办公室的灯，锁门时听见电梯“叮”的一声。
周梦琪从电梯里走出来，白衬衫皱巴巴的，手里攥着杯冷掉的奶茶。
她抬头看见林川，脚步顿了顿，嘴唇动了动，最终低头往自己工位走——那工位在茶水间旁边，她总说“方便给大家倒水”。
林川没追上去，靠在电梯间的玻璃上看她背影。
她走得很慢，像是每一步都在数地砖，走到工位前时，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得厉害。
她摸出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得她脸色发白，手指死死抠住桌沿，指节泛着青白。
林川转身进了电梯，按下负一层。
电动车的钥匙在他指尖转了个圈，电梯镜面里映出他微微上翘的嘴角——明天媒体日，该她尝尝被全世界审视的滋味了。
周梦琪盯着手机里“娱乐爆姐”的消息：“视频已通过审核，明早九点准时发布。”她喉咙发紧，摸出包里的润喉糖，却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——是林川下午塞在她工位抽屉里的，写着“你递出去的刀，终会扎回自己手里”。
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“滴”地响了一声，她被吓得手一抖，手机掉在地上。
屏幕裂了道细纹，刚好从“娱乐爆姐”的对话框上划过，像道狰狞的疤。
她蹲下去捡手机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——是苏明轩，他西装没系扣子，眼里燃着团火。
“周梦琪。”他的声音像块冰，“你跟宋志远说的那些话，是真的？”
周梦琪的指甲掐进掌心，后颈冒出一层冷汗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：“明轩，我……”
“别叫我明轩。”苏明轩往后退了一步，像是怕碰到她，“你不是想进豪门吗？”他指了指她手机，“明天九点，你会知道豪门的门，到底有多高。”
他转身离开时，周梦琪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。
她捡起手机，点开“娱乐爆姐”的聊天框，想撤回那条消息，可对话框里已经弹出新消息：“明早九点，记者会现场见。”
窗外的天开始泛白，周梦琪望着工位上那盆她养了三个月的绿萝——叶子尖儿黄了，像被谁掐过似的。
她突然想起林川那天在楼下说的话：“她昨晚在十七楼被吓出的冷汗，够浇蔫半盆绿萝。”
原来从那天起，他就已经布好了局。
晨光照进苏氏大厦时，周梦琪还保持着那个姿势——蹲在工位前，手机攥得死紧，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地板上，像朵开败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