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区农贸市场的晨雾还没散尽，吴春吴秋兄弟的三轮车就碾着露水到了。
车斗里的泡沫箱叠得整整齐齐，边缘凝着的白霜还没化，兄弟俩搓着冻得发红的手，远远就看见洛夏的江城海鲜办事处那扇朱红大门已经打开。
“洛姑娘早！”吴春嗓门亮，骑着的三轮车刚走近就看见洛夏正弯腰检查码在门口的泡沫箱，靛蓝色的棉衣外套袖口挽着，露出腕间的电子表，表盘上的数字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
箱盖掀开的瞬间，带着海腥气的凉意扑面而来，带鱼银亮的脊背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，海鳗鱼的黏液还带着新鲜的滑腻，连鱼鳃都是透着粉的鲜红。
“刚从码头运过来的，你们来得巧。”洛夏指尖划过一条带鱼的侧线，指尖沾了点细碎的银鳞，“昨晚刚卸的货，超市那边催着要，你们先挑，剩下的我让伙计送过去。”
吴秋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把带鱼码进自家的泡沫箱，冰碴子落在箱底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他抬眼瞥了眼办事处里，只看见几个摞得高高的纸箱，却从没见洛夏雇过搬运工，更没见过大卡车来送货，可每次来，货都新鲜得像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——连鱼丸都是q弹的，咬开时鲜汁能溅在嘴角，比市场里别家的都多几分海味的清鲜。
“洛姑娘，您这货真是邪门的好。”吴春一边搬箱子一边咂嘴，“昨天有个老主顾，买了咱的海鳗鱼回去红烧，今天一早就来门市等着，说要再买两条给儿子送过去。”
洛夏笑了笑，没接话，只是把一张写着斤两的单子递过去。她的指尖还留着空间里海水的湿润。
方才趁着晨雾浓，她刚从空间的海滩用意念捞了这批货，银鱼们随着意念隔空飞进了盆里，在盆里跳得欢，溅起的水花，还带着空间太阳的暖意。
没人知道，她那间看似普通的办事处后间，藏着一扇通往另一片海的门，门后是永远鲜活的渔群，是她敢在这京都站稳脚跟的底气。
三轮车装满了，吴春发动引擎，突突的声响惊飞了巷口槐树上的麻雀。
洛夏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，晨雾渐渐散开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她脚边的阴影里。
不远处，水产商贸的送货车也到了，司机探出头来喊她：“洛老板，鱼丸再补十箱！昨天货架下午就空了，老太太们都来问呢！”
她应着，转身一个意念，一排白色泡木箱立刻出现在院子里，里面码着的鱼丸冒着淡淡的雾气。
风里渐渐有了市场的热闹气，卖菜的小贩开始吆喝，自行车的铃铛声此起彼伏。
洛夏靠在门框上，看着手里的进货单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得正劲，政策的口子开了，允许有人先富起来——这时代的机遇，配上她掌心的空间，就像给渔船挂了满帆，只等着风来，就能驶向更宽的海。
没人怀疑她的货来路不明，毕竟在这人人都想抓住机遇的年月里，有人靠胆识，有人靠门路，谁也不会深究一个女老板的“门路”究竟藏在何处。
就像没人知道，她常常站在空间的雕花长廊，看着那片无垠的海，心里盘算着下一批该进些什么，该怎么把这生意做得更稳、更大
送货车的引擎响了，洛夏直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，她的渔光，不仅在空间的海里亮着，也在这京都的晨雾里，一点点铺展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