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他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,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兄弟。
主治医师不禁感叹,这样的人是多么的善良和无私啊!
他相信,这样的人一定会被赋予上天堂的权利,因为他的心灵是如此的纯净和美好。
怀着对逝者的敬意和对生命的敬畏,主治医师缓缓抬起手,默默祈祷着。
他希望接下来的手术能够顺利进行,如病人所愿,让另一个生命得到拯救。
断臂少年再次躺在手术台上,胸腔随着呼吸机的节奏微微起伏,他左臂的残端被无菌布仔细包裹着,露出的皮肤泛着手术后的淡粉色。
主刀医生摘下眼镜,用冰凉的镜片贴了贴发烫的额头。
手术室外的长椅上,修女看着手术室门口,在医生出来的瞬间她便马不停蹄上前。
在听到穆勒死亡的消息后,她整个人不由一颤。
但也只是片刻,她的眼中原本悲伤在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难以言喻的表情,唯独看得出的,是手掌下压抑的兴奋。
“神经束分离完毕。”助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。
托盘里,那只属于穆勒的左手被精心处理过,苍白的皮肤下,蓝色的血管像细小的河流。
医生的手指稳定地穿梭在显微镜下,缝合直径不足一毫米的神经纤维。
他做过无数例断肢再植手术,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:
没有复杂的路线,针线穿过的如此流畅,就像是第二次经历这件事般。
昏迷中少年突然动了动手指,监护仪发出轻微的警报声,又很快恢复平稳。
“血管吻合完成,准备通血。”当最后一根缝合线收紧,主治医师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止血钳松开的瞬间,左手指尖慢慢泛起淡红,像枯木逢春。
手术进行到第十七个小时,缝合最后一针时,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在IcU躺了三天,终于睁开眼时,窗外的梧桐叶正被风卷着打旋。
他先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,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臂上。
指尖动了动。
不是刻意的动作,更像一阵微弱的电流窜过,纱布下的手指蜷了蜷,带着种生涩的、不属于他的惯性。
“醒了?”守在床边的林医生放下病历夹,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。
他俯身去看少年的瞳孔,手电筒的光扫过眼底时,少年忽然偏过头,左手腕下意识地往回收。
那是个极其细微的防御姿态,林医生猛地顿住动作。
这个动作,他太熟悉了。
穆勒在治疗信众时,被情绪激动的人抓住手腕,总会做这个细微的避让,像株不愿被攀折的植物。
少年没察觉医生的怔忡,他只是盯着自己的左臂,喉结动了动:“这是……谁的?”
“中文?”
尽管他有想过穆勒先生的兄弟是曾来中国留学的,但看样子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。
于是他叫来翻译帮忙对话,一边递过一杯温水,棉签沾湿他干裂的嘴唇:“救你的人。”
少年沉默,左手又动了动,这次更明显些,像在试探着感受空气。
见病情有所好转,医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然而,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内心深处正在掀起一场惊涛骇浪。
“为什么?!!他死了?!!等等......他不是还好好的吗?那我怎么回去?对了,夏萌萌......从诡市撕裂的时候就不见了,她现在又在哪里?”
少年的心中越发焦急,无数的思考像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,让他感到头痛欲裂。
就在少年被头疼折磨得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,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。
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他的耳中,他艰难地抬起头,目光落在了走进病房的人身上。
当他看清来人时,修女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。
只见修女快步走到病床前,凝视着手术成功的人,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情感。
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,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缝合上的手,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。
“啊~,穆勒先生,和他的兄弟合为一体了,那么就不用再担心选哪一个了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