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改为银七铜二铁一。”
李铁手一愣：“殿下，铁易锈，掺进去岂不是……”
朱瞻基摇头：“不是生铁，而是熟铁，且需精炼至无杂。”他走到熔炉旁，拿起一块铁锭掂了掂，“铁质坚硬，可增银币韧性，且成本低廉。”
王二仍有些犹豫：“可铁色发暗，银币光泽怕是不足……”
朱瞻基嘴角微扬，从袖中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：“此物可解。”
匠人们凑近一看，竟是寻常的石灰粉。
“石灰？”李铁手愕然。
“对。”朱瞻基将石灰粉倒入淬火液中，“石灰水淬火，可使银面光洁，且成本极低。”
他亲自操作，将熔炼好的银铁合金倒入模具，待稍冷却后，迅速浸入石灰水中。
“嗤——”水汽蒸腾，银锭表面竟泛起一层细腻的银光，比纯银更加明亮。
李铁手瞪大眼睛，伸手接过银锭，发现它不仅坚硬，而且色泽丝毫不逊于高纯度银币。
“妙啊！”王二惊叹，“铁增硬度，石灰增亮，成本却比纯银低得多！”
朱瞻基点头：“此外，银币边缘可加刻细纹，既防伪，又不易磨损。”
匠人们纷纷赞叹，工坊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。
朱瞻基转向铜钱铸造区。
他命人取来一筐废弃的洪武通宝，倒入熔炉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“加三成铁屑。”
他吩咐道。
“铁芯铜衣，磁石可验。”
熔化的铜水泛着金红色光芒，浇入钱范时腾起阵阵白烟。
待冷却后，朱瞻基拈起一枚新铸的铜钱，随手抛向青石板。
“叮——”
铜钱在石板上弹跳两下，发出铃铛般的清响。匠人们不约而同地“咦”了一声，这声音比寻常铜钱清脆得多。
“听音辨真伪。”
朱瞻基解释道。
“掺假的铜钱，声音沉闷。”
他拿起一枚当十文大钱，在众人面前轻轻一转。阳光照在钱币上，中心方孔处隐约可见十字凸筋。
“这样叠钱时…”
他将十枚铜钱叠在一起，轻轻一推，钱串竟纹丝不动，“自会卡紧，清点效率翻倍。”
匠人们发出阵阵惊叹。
王二忍不住问道：“殿下，那银锭的规制…”
朱瞻基点头，示意听风卫抬来一个红木匣子。匣盖开启，露出六枚精致的银锭模具，从小到大排列整齐。
“一两、五两、十两、二十两、五十两、一百两。”
他指尖轻点模具，“每锭底部都刻有大明户部四字，边缘加暗记。”
他拿起十两的模具详细解说：“你们看，这里设计成船型，方便商旅携带。“
又指向五十两的模具，“这个做成元宝形，两侧加防伪凹槽。”
最令人叫绝的是一百两的银锭模具。
朱瞻基亲自演示如何将银锭从中掰开：“遇到大额交易时，可以这样一分为二，每半锭都留有完整的印记。”
李铁手看得目瞪口呆，突然拍腿大叫：“妙啊！这样既防伪，又方便找零！殿下这心思，老朽就是再活一百年也想不出来啊！”
其他匠人也纷纷拜服，眼中满是敬佩。他们知道，从今日起，大明的钱币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。
暮色渐沉，工部造纸坊内灯火通明。
朱瞻基挽起袖口，亲自将一捧金花菜籽撒入桑皮纸浆中。淡黄色的籽粒在乳白的纸浆里上下沉浮，如同星河中的点点繁星。
工部郎中欲言又止，看着那些廉价的野草籽，眼中满是疑虑。
朱瞻基不答，只是专注地搅动着纸浆。木棒划过水面，带起细碎的金色流光。待纸浆均匀，他亲自执起竹帘，手腕轻抖间，一张湿漉漉的桑皮纸已然成形。
“晾干后，”他指尖轻点未干的纸面，“这些菜籽会自然形成金色脉络。”
说着将纸张悬在暖炉上方，热气蒸腾间，纸面渐渐浮现出细密如蛛网般的金色纹路，在暮色中熠熠生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