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六个字从皇帝口中吐出,带着森然的寒意,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,瞬间勒紧了整个帝国的咽喉!这意味着,在接下来的十天里,整个秦朝疆域内,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、无差别的地毯式搜捕!法律程序?人权?在这些面前都成了笑话!宁可错杀一千,绝不放过一个!
“臣…臣遵旨!” 李斯不敢有丝毫犹豫,立刻应下。他知道,此刻任何劝谏都是徒劳的,甚至会引火烧身。皇帝的惊怒必须得到宣泄,而这场波及全国的大索,就是最好的宣泄口。
“还有!” 嬴政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在场的将领和地方官,“以此地为中心,方圆百里之内,给朕一寸一寸地搜!山丘、河流、树林、村庄,一处都不许放过!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军队、差役!就是挖地三尺,也要把那两个逆贼挖出来!”
“诺!” 将领和地方官吏们齐声应命,声音洪亮,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。他们知道,如果抓不到刺客,他们这些人,恐怕都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。
命令如同插上了翅膀,通过快马和烽火,以最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传递。随行的精锐秦军立刻行动,以博浪沙为中心,拉网式向外推进。而附近的郡县官吏在接到命令后,更是如同屁股着了火,立刻动员起全部力量。
一时间,整个博浪沙及周边地区,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。
道路上,关卡林立,全副武装的兵卒凶神恶煞地盘查着每一个行人,稍有迟疑或答对不清,立刻就会被如狼似虎的差役按倒在地,锁链加身。
村庄里,鸡飞狗跳。官吏带着兵卒,粗暴地踹开一扇扇简陋的柴门,翻箱倒柜,呵斥叫骂声、孩童的哭闹声、老人的哀求声不绝于耳。任何看起来健壮一些、或者面容陌生、或者只是单纯不招官吏喜欢的男子,都可能被当成“可疑分子”带走。
田野中,也有兵卒成群结队地搜索,用长矛胡乱捅刺着茂密的草丛和芦苇荡,仿佛刺客会像兔子一样藏在里面。
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了的弓弦,普通百姓人人自危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他们不知道皇帝遇到了刺杀,只知道天突然就塌了下来,无数的兵老爷和官差像疯了一样到处抓人。集市停了,农活荒了,整个地区的生活秩序彻底瘫痪,被一种巨大的、无妄之灾的恐慌所笼罩。
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,那辆真正的金根车内,气氛却异常压抑。
嬴政已经回到了车内,他闭着眼睛,靠在软垫上,胸口依旧微微起伏。车外传来的各种喧嚣——士兵的呼喝、马蹄声、以及偶尔远处村庄传来的哭喊——似乎都成了他怒火的背景音。
李斯和赵高侍立在侧,不敢出声。
良久,嬴政缓缓睁开眼,目光中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,但变得更加幽深冰冷,如同万载寒冰。
“朕,横扫六合,自以为天下已定,四海宾服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,“没想到啊没想到,在这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之下,竟然还有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!用如此…如此粗鄙的兵器!” 他似乎对那铁椎的“品味”也颇为不满。
“是臣等失职,护卫不周,请陛下治罪!” 李斯连忙请罪。
“治罪?” 嬴政冷哼一声,“治你们的罪,就能让那两个逆贼伏法吗?就能挽回朕的颜面,重振帝国的威严吗?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壁,望向了沙丘的方向,又似乎望向了更遥远的、隐藏着无数潜在敌人的帝国疆域。
“看来,是朕…太过仁慈了。” 他轻轻地说出这句话,声音不大,却让李斯和赵高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。
“传令下去,” 嬴政的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决断,“巡游队伍暂缓回京,就近驻扎。朕,要在这里,亲眼看着那两个逆贼被擒获!朕倒要看看,是谁,有这么大的胆子!”
一场席卷帝国东部、波及无数无辜百姓的“十日大索”,在皇帝无边的震怒下,轰轰烈烈地展开了。天罗地网已经撒下,而那张良与力士,此刻又身在何方?他们能否从这铁桶般的围捕中,寻得一线生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