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叔!你太过分了!”
王清猛地站起来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:“说什么灵鹭谷的生意!那吕贝宁只不过是你请来,想要借玄阳宗的势力逼死我们父子!”
“清儿!”
王仲武猛地转头,眼神陡然凌厉:“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?你这话传出去,让人家怎么看我们王家?怎么看玄阳宗?”
他痛心疾首地摇头:“你爹就是太纵容你了,才让你养成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性子!”
他转向苏凡,语气又缓和下来,甚至带上了几分“惋惜”:“苏道友你看,这孩子被我们宠得没规矩了。玄阳宗是什么地方?那是中域的庞然大物,别说我请不动他们的人,就是真请了,也是为了王家好。你想想,有玄阳宗照拂,我们王家在东域的矿脉、商铺,哪个敢动?这难道不是惠及全族的好事?”
“只是这好事,得委屈王清父亲让出位置?”苏凡淡淡反问。
王仲武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,他不再绕弯子,袖中的玉珠被捏得咯咯作响:“苏道友,王某敬你是个人物,才跟你说这些。你若识相,现在就带着东西走,我们井水不犯河水。你若非要插手……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吕贝宁真人最恨外人搅和玄阳宗的事,去年有个不长眼的金丹,就因为多说了句闲话,被他废了修为扔去喂了妖兽。”
这话像块冰砖,狠狠砸在偏房里。
王清的脸瞬间失去血色,踉跄着后退一步,撞在墙上才稳住。
王仲武看着他这副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他又转向苏凡,语气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:“道友是金丹修士,前途无量,没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,赔上自己的道途吧?”
苏凡却笑了,他抬手按住王清的肩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:“我苏凡交朋友,从不看他有没有用,只看他值不值得。八年前,王清能把保命的玄龟符给我,今天,我就不能站在这里?”
他看向王仲武,眼神清亮如剑:“至于玄阳宗,还有那位吕贝宁真人,我倒是想要会一会。看看中域的金丹巅峰,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。”
王仲武彻底没了耐心,他猛地转身,墨色锦袍在身后扫出凌厉的弧度:“好!好得很!苏凡,你会后悔的!”
他走到门口,又停下脚步,回头盯着王清:“清儿,记住今天的话。等你爹被废了金丹,你被逐出王家那天,可别怨二叔没提醒过你。”
说完,他带着两个堂叔拂袖而去,朱红箱子被仆役抬着,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重的响声。
偏房里,王清顺着墙滑坐在地,双手插进头发里,双目无神:“玄阳宗……吕贝宁真人……苏凡,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苏凡蹲下身,看着他通红的眼眶,想起八年前那个把玄龟符塞进他手里的少年。
那时的王清,眼里有光,心里有底气,哪像现在这样,被家族的阴私磨得没了棱角。
“你没错。”
苏凡的声音很稳:“错的是那些抢了别人东西,还以为天经地义的人。”
应悦真从始至终没再说话,只是把酒葫芦递到王清面前,金瞳里难得没了嘲弄,只有点淡淡的暖意:“喝点?暖暖胆。”
王清看着那酒葫芦,突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。
他知道,从苏凡拒绝那箱礼物,说出要会会那吕贝宁真人的那一刻起,他们就再也没有了退路。
但奇怪的是,他心里那点惶恐,竟被一种滚烫的东西所取代。
就像寒夜里点起的火,哪怕明知会引来风雪,也比在黑暗里冻僵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