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韩爸爸(2 / 2)

远远望去,田里劳作的人们像一幅生动的剪影——男人们大多光着膀子,古铜色的脊背上滚着汗珠;女人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,草帽下露出被晒得通红的脸颊。每个人脖子上都搭着条毛巾,时不时擦一把脸上的汗水。

这景象韩安禾不是第一次见了,但每次看到都深受震撼。在她穿越前的世界里,农村早已实现机械化种植,这样集体劳作的场面只能在老照片里见到。

金色的稻浪中,人们弯腰挥镰的身影,构成了一幅最质朴又最动人的画卷。

“要是能画下来就好了...”韩安禾不自觉地喃喃自语。突然,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——或许可以用别的办法记录?她暗暗记下这个想法,准备日后尝试。

“韩姐姐,快点儿!”黑蛋在前方催促道。

大队部是一栋灰砖平房,门口挂着“胜利大队革命委员会”的木牌。从门外只见段定国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在办公桌前低声交谈。那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,梳着大背头,一看就是干部模样。

黑蛋突然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凑过来:“屋里那个戴眼镜的,就是二狗他爷,李书记。”他撇撇嘴,显然对二狗一家没什么好印象。

韩安禾会意地点点头,轻轻拍了拍黑蛋的脑袋,这才整了整衣襟,抬手敲门:“大队长,李书记。”

屋里,段定国正和李书记低头核对账本。听到动静,两人同时抬头。

段定国推了推老花镜:“禾丫头来啦,刚才你爸来电话,说五分钟后再打过来。”话音刚落,办公桌上的黑色转盘电话就“叮铃铃”响了起来。

韩安禾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,深吸一口气,拿起听筒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,带着几分急切:“喂,是安安吗?”

这声音仿佛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原主记忆的闸门。韩安禾鼻子一酸,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电话线:“爸爸,是我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,随即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:“你弟弟说...你病得很重?”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。

听到电话那头父亲的叹息,韩安禾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,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她慌忙用手背去擦,却越擦越多。

这情绪来得汹涌又莫名——或许是原主残存的情感,又或许是被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话语中的心疼所触动。

“爸爸,我已经好了...”她努力压下哽咽,声音却还是微微发颤,“小珩把我照顾得很好。”听筒被她攥得太紧,塑料外壳发出细微的“咔咔”声。

电话那头的韩远山听到女儿强忍哭腔的声音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。

作为父亲,他多想立刻飞奔到女儿身边,可此刻却只能隔着千山万水,通过这根细细的电话线传递牵挂。

“乖安安,不哭。”韩远山的声音放得极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,“爸爸妈妈给你寄了包裹,里面都是养身子的好东西...”说到这里,这位在厂里说一不二的硬汉厂长突然哽住,缓了缓才继续道,“你都留着自己吃,别分给别人。重活累活都让小珩去做,知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