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的离世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时代的洪流,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。
没有官方定调的追悼会,没有流程化的歌功颂德,他的身后事,如同他生前的安排一样,简洁、高效,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低调。然而,在更广阔的舆论场和后世评价中,关于他的争论,却才刚刚开始。
在主流媒体和某些“正统”学界看来,何雨柱始终是一个难以归类、甚至难以启齿的存在。他白手起家,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,是不争的事实;他对传统餐饮文化的挖掘、保护与创新性推广,也确有贡献。但他那套“拒绝精神内耗,有事直接发疯”的处世哲学,他那毫不掩饰的利己主义,以及他那段“七任秘书,七个私生子”的风流公案,始终是贴在他身上、无法被忽视的“污点”。
一篇颇具影响力的社评这样写道:“何雨柱先生是一位商业奇才,这一点毋庸置疑。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矛盾体。他的成功,某种程度上是特定时代背景下,个人魄力、机遇与某种……‘草莽智慧’结合的结果。然而,其行事作风与价值导向,与社会所倡导的和谐、包容、责任感等核心价值,存在显着偏差。我们可以研究其商业案例,但绝不应推崇其人生哲学。”
而在网络上,在年轻一代中,何雨柱的形象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。他被解构,被符号化,甚至被神化。
“疯批祖师爷千古!”
“真正的反pUA先驱,活得明白!”
“以前觉得他说话难听,进了社会才发现句句真理!”
“拒绝内耗,从我做起!感谢何老用一生为我们演示了另一种活法!”
他的那些犀利、粗粝甚至粗鄙的语录,被制作成各种表情包、短视频,在年轻人聚集的平台上持续传播,成为一种亚文化现象。许多在职场、生活中感到压抑的年轻人,将他的言行视为一种情绪宣泄的出口和反抗现实压力的“精神胜利法”。他们未必真的会去模仿他掀桌子骂人,但却在他的“疯言疯语”中,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和慰藉。
商学院里,他的案例被反复剖析。教授们一方面赞叹其敏锐的市场嗅觉、强悍的执行力以及对餐饮本质(味道与服务)的坚守;另一方面,又对其混乱的管理风格(依靠个人权威而非现代制度)、极端的人际处理方式,以及最终依靠复杂信托而非传统家族模式解决传承问题,感到困惑与争议。他是管理学上的一个异数,一个无法被简单复制的特例。
在他的故乡,那座早已拆迁、被高楼大厦取代的四合院原址,偶尔还会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街坊,在茶余饭后提起他。
“傻柱啊?那可是个混不吝的主儿!”
“但也得说,人家是真有本事,愣是从个厨子干成了大老板。”
“就是对院里人……太狠了点。”
“各人有各人的活法,他那样,痛快是痛快,就是……太独了。”
这些评价,零零碎碎,褒贬不一,共同拼凑出一个模糊而复杂的背影。
毁誉参半。
这是后世给予他最常用,也最贴切的标签。
毁者,斥其德不配位,带坏风气,其成功带有不可复制的偶然性和浓厚的个人投机色彩。
誉者,赞其活得真实,打破枷锁,以其独特的方式证明了“个性”与“成功”并非水火不容,甚至可能是相辅相成。
没有人能否认他的“奇”。无论是他的崛起之路,还是他的处世之道,都充满了令人瞠目结舌的“奇招”与“怪招”。他像一颗棱角分明、未经打磨的顽石,强行嵌入了时代的肌理,硌得很多人不舒服,却也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深刻划痕。
他从未想过要成为楷模,也从未在意过身后的名声。他只是用自己选择的方式,轰轰烈烈地走完了一生。而历史,终究会以它自己的方式,为每一个独特的灵魂,写下最终的、充满争议的注脚。
奇才何雨柱,毁誉由人,他自心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