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一落，顿时引来一片心有戚戚焉的叹息和低笑。
财务总监，一位四十多岁、素来以严谨冷静着称的女性，推了推眼镜，罕见地带着点自嘲语气：“我凌晨一点接到电话，何董质问我，买那套‘智慧冷链系统’的钱，够不够给全国所有冷藏车师傅换十条最结实的‘裤腰带’……我当时……差点没反应过来。”
人力资源总监接过话头，表情复杂：“我这边更绝，何董命令我，一周内拿出一套方案，把所有开了十年以上的老师傅，工资普涨百分之二十，奖金单独核算，还要搞个什么‘金腰带’奖……说要把他们的经验‘榨干’……”
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，气氛诡异又融洽。
张明远敲了敲桌子，脸上也带着那抹“痛并快乐着”的扭曲笑容：“好了，都别笑了。何董的话，虽然难听，但理儿是正的。这次事件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。我们太依赖系统和数据，忽略了最基本的人和经验。”
他顿了顿，环视众人：“从现在开始，所有涉及菜品质量、食材供应链、后厨管理的决策和系统升级，必须加入一线老师傅的评估环节，权重不能低于百分之三十。张总，”他看向财务总监，“何董说的‘金腰带’奖，你配合人力部，尽快拿出细则，预算单列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好的，张总。”
几位高管纷纷点头，脸上再无之前的抵触，反而带着一种被“折磨”过后，目标清晰的专注。
痛，是因为被毫不留情地撕破伪装，直面自己的失误和短视，自尊心被按在地上摩擦。
快乐，或许就快乐在，这个骂你的人，虽然方式粗暴，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把你从歧路上拽回来，逼着你成长，带着你打胜仗，并且，给钱给奖励的时候，也从不含糊。
这种复杂到极致的体验，恐怕也只有在这位“退而不休”的何老爷子手下，才能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。
会议结束，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张明远的手机又响了，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接通。
“张明远！老子刚想起来！”何雨柱的大嗓门依旧，“给那些老师傅涨工资发奖金，钱不能白花！你给老子组织一下，挑一批机灵点的年轻厨子，跟着老师傅跑车！不是坐办公室，是跟车！从装货、上路、到卸货，全程跟着！让他们也尝尝半夜摸车厢的滋味！这叫……叫什么来着？对，沉浸式教学！ 别整天在厨房里觉得自己多了不起，离了源头，屁都不是！”
张明远握着手机，听着里面中气十足的骂声（指示），脸上那个扭曲的笑容再次浮现。
“是，何董！我马上安排，‘沉浸式教学’！”
他放下电话，对还没完全散去的高管们耸了耸肩，无奈又带着点认命般的笑意：
“得，新的‘快乐’又来了。都动起来吧，‘沉浸式教学’！”
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善意的、带着疲惫的笑声和哀嚎。
痛，并快乐着。这大概就是雨柱集团高管们，在新世纪伊始，最真实、最独特的生存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