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一道刺目的白光凭空撕裂空气,落在密室中央。光芒散去时,一身素白劲装的女子单膝跪地,青丝被白绫束起,脸上覆着一层薄纱,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寒潭的眼眸。她双手抱拳,掌心向上抵在额前,动作利落而恭敬,声音清冽如碎冰撞玉:“属下拜见公子。”
斗篷人影指尖一顿,面具后的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女子周身未散的白光余韵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归墟之行,倒是比我预想的快。”
女子腰背挺得笔直,薄纱下的唇瓣轻启:“幸不辱命,逆命草已按公子吩咐,借清婉之手送入东海。柳明渊虽暂保性命,但蚀骨邪毒已入骨髓,往后再难成气候。”
“清婉的下场,你亲眼所见?”斗篷人影缓缓前倾身体,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压迫感,令牌在指尖转了个圈,发出轻微的摩挲声。
“是。”女子声音未变,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,“她以自身神魂震碎噬心蛊,拼尽最后之力将逆命草送出,已葬身归墟边缘。”
斗篷人影沉默片刻,密室里只剩烛火噼啪作响。良久,他低笑一声,那笑声隔着面具传来,带着几分讥诮与冷寂:“倒是个烈性的,可惜,终究是枚弃子。”他抬手一挥,一枚黑色玉简落在女子面前,“这是玄阴教新据点的布防图,你去一趟,将那些摇摆不定的长老处理干净。记住,不留活口。”
女子拾起玉简,入手冰凉,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咒纹,依旧单膝跪地:“属下遵命。”
“还有,”斗篷人影补充道,语气骤然沉了几分,“九重天天柱异动,祖神意志觉醒,你顺便查探一下,那所谓的‘祖神传承’,究竟落在了谁的身上。若有机会……斩草除根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女子应声起身,周身白光再起,身影瞬间变得透明,即将消散之际,她忽然顿了顿,抬头望向上位的斗篷人影,轻声问:“公子,清婉临终前,曾说……她从未后悔。”
斗篷人影指尖猛地收紧,面具后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女子垂下眼帘,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平静,“只是觉得,一枚弃子的执念,或许……能为公子所用。”
白光彻底散去,密室中央空无一人。斗篷人影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,指尖死死攥着那枚乌黑令牌,指节泛白。烛火摇曳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满室咒纹的映衬下,显得愈发阴鸷难测。
九重天。
九重天的金光尚未完全褪去,中天殿内的聚灵阵依旧流转着温润光晕。段扶桑眉心的祖神印记忽明忽暗,像是在与天际的天柱遥相呼应,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平稳,苍白的脸颊上已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晕,不再是之前那般毫无生气。
柏珏守在软榻边,指尖凝着一缕天道之力,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女儿体内交融的祖神之力与自身血脉。那两股力量时而温和相拥,时而又微微抵触,每一次波动都让他心弦紧绷——祖神传承过于霸道,他生怕稍有不慎,便会伤及扶桑的本源神魂。
段君霓端着刚温好的凝神露,轻轻坐在一旁,目光寸步不离地落在女儿脸上。她将玉勺凑近扶桑唇边,借着聚灵阵的光晕,一点点将清甜的露水滴入她口中。“扶桑乖,喝了这个,就能快点醒来了。”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,指尖轻轻拂过女儿额前的碎发,“娘亲还为你做了桃花酥,是你最爱的味道,就等你醒了尝一口。”
就在这时,扶桑眉心的祖神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,将整个中天殿照得如同白昼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,周身的空气剧烈波动,聚灵阵的光晕瞬间被这股力量吞噬,化作漫天金屑,又重新凝聚成一道道古朴的符文,围绕着她的身体飞速旋转。
“夫君!”段君霓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想要靠近,却被柏珏抬手拦住。
“别过来!”柏珏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眼底却闪过一丝喜色,“是祖神传承在彻底融合!她要醒了!”
话音刚落,段扶桑猛地睁开了眼睛。那双原本灵动的杏眼,此刻却盛满了金红色的流光,瞳孔深处浮现出与天柱上一模一样的祖神纹记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威严。她缓缓坐起身,周身的符文自动融入她的体内,眉心的印记也渐渐收敛,化作一颗淡金色的小点,隐匿在肌肤之下。
段扶桑眨了眨眼,金红色的流光在眼底迅速褪去,又变回那双澄澈灵动的杏眼,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与迷茫。她抬手揉了揉眼睛,鼻尖微微抽动,目光落在柏珏和段君霓脸上时,瞬间漾开熟悉的娇憨:“爹爹,娘亲?我怎么睡着了呀?腾蛇哥哥呢?我还没追上他呢!”
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,动作轻快得像只刚出笼的小雀,完全没了刚才传承融合时的威严,仿佛那道金光、那些符文,都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境。
段君霓下意识伸手扶住她,指尖触到女儿温热的皮肤,感受着她鲜活的气息,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。她与柏珏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的困惑与了然——扶桑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,祖神传承的融合,更像是在她无意识中完成的。
“傻丫头,”段君霓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,语气带着失而复得的宠溺,“你刚才追腾蛇时累睡着了,快尝尝娘亲给你温的凝神露,补补精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