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疗、医保、人事……
他很清楚，自己想动的，每一块都是硬骨头，都是最敏感的禁区。
这个方案一旦抛出去，必然会引发滔天巨浪。那些习惯了旧有模式的人，会把他生吞活剥了。
难度极大。
甚至可以说，九死一生。
他需要支持，需要来自更高层面的支持。不仅仅是市里，甚至需要省里的点头。
他拿起手机，犹豫了片刻，拨通了卫敏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，卫敏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，却听不出任何不耐。
“学明?这么晚了，还没睡?”
“卫主任，抱歉打扰您了。我……有了一个新想法。”
沈学明言简意赅，将自己刚刚构划出的方案核心，用最精炼的语言复述了一遍。
电话那头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久到沈学明以为信号断了。
“喂?卫主任?”
“我在听。”卫敏的声音传来，睡意全无，变得严肃,“学明，你这个想法……很大胆，非常大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你这三条，每一条都牵扯到好几个部门的核心利益?医保局、人社局、财政局……这简直是要把桌子都给掀了!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学明的语气很平静。
“但是，不掀桌子，这顿饭就永远吃不好。”
卫敏又沉默了。她能感觉到电话那头，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。
这股锐气，让她欣赏，也让她担忧。
“学明，你的思路很好，方向绝对是对的。但是……”卫敏的话锋一转,“牵一发而动全身。这个方案现在还太粗糙，太有攻击性。你这样直接交上去，别说实施，可能连主任办公会都通不过，就会被直接拍死。”
沈学明的心沉了一下。
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
“我建议你，”卫敏的声音放缓,“先别急着在市里推动。你先想办法，以个人名义，或者通过一些学术渠道，去小范围征求一下省卫健委相关处室领导，还有省内那几位权威专家的意见。”
“让他们帮你看看，帮你把这个方案打磨得更完善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先把理论基础打扎实，把政策口子找准确，积累足够多的支持力量。等到时机成熟，再拿出一个谁也挑不出大毛病的完美方案来。”
“到时候，就不是你去求人，而是别人来请你来推行这个改革了。”
一席话如醍醐灌顶。
沈学明瞬间明白了卫敏的用心。
这不单是教他做事的方法，更是在保护他。让他避开最开始的锋芒，积蓄力量，后发制人。
改革，欲速则不达。
网，已经在他前行的路上，悄然张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