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刻明白了田老的意思。
不要去碰马国邦背后的人，不要试图从人事关系上去扳倒他，那只会撞得头破血流。
要从他最脏、最见不得光、也最触犯众怒的地方下手。
经济问题！
欺诈！非法集资！
这才是他的死穴！
沈学明心领神会，他放下茶杯，身子微微前倾。
“谢谢田老指点。我们最近也接到一些群众反映，主要就集中在养老服务和保健品消费领域。”
“感觉问题不少，正准备联合市场监管部门，搞一次摸底排查。”
他没有提马国邦，也没有提养老院只是就事论事。
这是体制内说话的艺术，点到为止，心照不宣。
田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，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嗯，关注民生，好。”
“年轻人有这个意识，很难得。”
他端起茶杯，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。
“有什么发现，觉得有价值的，可以通过正规渠道，向省里相关的主管部门反映嘛。”
“要相信组织。”
“正规渠道”。
“相关主管部门”。
沈学明懂了。
这不仅是方向，连上行的梯子都给他搭好了。
这份人情，太大了。
他郑重地站起身，对着田老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谢谢田老。”
……
江海市市委常委会会议室。
气氛有些凝重。
市委书记林国栋手指交叉，放在身前的桌面上，环视全场。
他的目光最后在马国邦的脸上一扫而过，随即移开。
“同志们，今天召集大家，主要议一个事。”
“最近，我市部分养老机构、保健品市场，群众投诉增多。”
“我这里收到好几封群众来信，电话也接了不少。”
“反映的问题很集中，主要是价格欺诈、虚假宣传，甚至有非法集资的苗头。”
“嗡”
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。
非法集资，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。
马国邦的眼皮跳了一下。
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，动作很稳，但杯子和桌面接触时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。
他的心沉了下去。
怎么会这么快?
南山新址那边，他明明已经让林国栋这里?
难道是老店那边爆的雷?
不对，老店那些烂事，他早就让手下那帮人处理干净了。
那些老头老太，吓唬几句就老实了，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到底是谁?
他的脑子飞速旋转，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坐在斜对面的卫健委副主任卫敏。
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，正专注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，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。
林国栋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这不是简单的市场秩序问题！”
“这是关系到我们江海市社会稳定、关系到广大老年群众切身利益的大事！”
“这件事，必须严查！彻查！”
他手掌在桌面上轻轻一拍。
“我建议，由工商、民政、公安、卫健委等部门联合，立刻成立专项整治行动领导小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