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辰依言走到那张椅子前，端正地坐下，双手平放在膝盖上，是一个标准的、带着恭敬却又透着几分疏离的姿态。
他知道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，首先是执掌叶家、威势深重的叶正宏，然后才是他血缘上的爷爷。
叶正宏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，那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重量，缓缓扫过他的眉宇，他的鼻梁，他紧抿的嘴唇。
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，只有书案旁一座老式座钟发出规律的“滴答”声，敲打着时间。
就在叶辰感到这沉默几乎要让空气再次凝固时，叶正宏忽然动了。他缓缓站起身，动作略显迟缓，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没有走向叶辰，而是转向了旁边的红泥小火炉，炉上坐着一把古朴的紫砂壶，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。
老人伸出那双布满皱纹却稳定的手，拿起一块棉布垫着，提起了紫砂壶。他没有让任何下人来做这件事，而是亲自为叶辰斟了一杯热茶。
浅琥珀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，升起袅袅茶香，那香气清冽而熟悉。
“尝尝，”叶正宏将茶杯推到叶辰面前的茶几上，声音依旧平淡，却仿佛驱散了些许之前的凝重，“这是你四叔前两天送来的，说是你工作的那个照海产的绿茶。”
叶辰微微一怔，低头看向那杯茶。
澄澈的茶汤中，嫩绿的叶片缓缓舒展，正是照海顶级的“云雾”。
他双手捧起微烫的茶杯，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顺着经络，一点点流入了有些冰凉的心里。
“谢谢……爷爷。”他低声道，依言呷了一口。熟悉的清润甘醇在舌尖化开，带着照海山水的气息，在这座遥远而陌生的京城深宅里，竟给了他一丝奇异的安慰。
叶正宏看着他喝茶的样子，自己也坐回了太师椅，端起自己那杯早已泡得浓酽的茶，喝了一口。
“照海……”老人放下茶杯，目光重新变得深远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，“那边工作，还顺利吗？”他问得随意，仿佛只是寻常长辈的关怀。
叶辰放下茶杯，坐直身体，知道这看似随意的问话，才是真正的开始。
他收敛心神，用汇报工作般清晰而克制的语气回答：“还在摸索阶段。主要是想立足我们自身的制造业基础，搞‘内生创新’，推动传统产业高新化，目前刚有些初步进展。”
他没有夸大其词，也没有抱怨困难，只是陈述事实。
叶正宏安静地听着，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，未置一词。
直到叶辰说完，他才缓缓开口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