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玄甲”率先开口，声音低沉：“回禀督师，您南下期间，宣大境内总体平稳，军工局生产未曾懈怠，北疆商行业务扩张迅速。然则，暗流涌动。朝廷方面，首辅薛国观多次密信与山西巡抚蔡懋德、蓟镇总兵吴国俊往来，内容虽加密，但据零星破译及线报分析，多与督师相关，似有串联之意。”
王小伟面无表情，示意他继续。
“暗刃”接话道：“山西方面，自梁嘉宾等伏诛后，晋商势力表面上偃旗息鼓，实则化整为零，转入地下。残余之辈以‘昌隆记’、‘永盛源’等几家商号为掩护，依旧与关外有隐秘联系。尤其值得注意的是，约两月前，有一支打着‘昌隆记’旗号的商队，以贩卖茶叶布匹为名出关，目的地疑似沈阳，其护卫头领，经查实为原范家拳养的一名悍匪，名唤‘穿山豹’。”
“哦？去了沈阳？”王小伟眼中寒光一闪，“皇太极那边有什么动静？”
“幽瞳”负责关外情报，立刻回禀：“据沈阳城内潜伏的‘夜枭’传回消息，皇太极自宣府败退后，深居简出，看似偃武修文，实则一直在整饬内政，编练新军。尤其重视火器，重金招募汉人工匠，试图仿制我宣大之火铳火炮。约一月前，其麾下谋士宁完我，曾秘密接见一支来自关内的商队，具体谈话内容不详，但‘夜枭’注意到，宁完我随后便向皇太极呈递了一份关于‘中原局势及王师动向’的密报。”
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。
晋商余孽与关外皇太极，再次勾连上了！而且，显然将自己在中原的情况，以及可能被调回宣大的信息，传递了过去！
“好，很好。”王小伟放下茶杯，声音冰冷，“看来上次的清洗，还是不够彻底。这些蠹虫，如同韭菜，割了一茬，又生一茬。既然他们自己找死，那就怪不得本督心狠手辣了。”
他看向三位军情司主事：“‘昌隆记’、‘永盛源’……还有那个‘穿山豹’，给本督盯死了！他们所有的据点、人员、往来渠道，都要给我查得一清二楚！暂时不要打草惊蛇，本督要放长线，钓大鱼！看看还有哪些人，敢跟这些通敌卖国之辈搅和在一起！”
“属下明白！”三人齐声应道。
“另外，”王小伟沉吟片刻，“加强对京城、特别是薛国观、蔡懋德、吴国俊等人的监控。还有，那个新任的宣府镇守太监王之心（接替卢九德），也给我盯紧了，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！”
“是！”
吩咐完毕，王小伟挥了挥手，三人如同来时一般，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。
室内只剩下王小伟一人，他走到窗前，推开一丝缝隙，任由冰冷的寒风灌入，吹动他额前的发丝。窗外，大同城的灯火在寒夜中零星闪烁，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。
荣归的喧嚣已然散去，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流与杀机，正悄然涌动。晋商余孽不死心，关外皇太极虎视眈眈，朝中政敌蠢蠢欲动，皇帝猜忌日深……这一切，都预示着他面临的局面，比南下之前，更加复杂，更加凶险。
但他毫无惧色，眼中反而燃起更加炽烈的火焰。乱世如炉，正好锤炼他的锋芒！无论是内部的蠹虫，还是外部的强敌，谁敢挡他的路，就用铁与火，将其彻底碾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