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寒风凛冽。北京德胜门外,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肃然而立。人数不过三百,却人人剽悍,眼神锐利如鹰,胯下战马膘肥体壮,喷吐着浓浓的白气。他们装备着最新式的燧发马枪,腰挎马刀,背负短弓,正是王小伟(王承渊)一手带出来的亲卫铁骑——“燎原营”的一部。
王小伟一身玄色劲装,外罩御赐的猩红织金斗篷,端坐于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。他面容冷峻,目光扫过这支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精锐,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在晨曦中显得巍峨而沉默的北京城楼。
这座城池,承载了太多的权谋、倾轧与腐臭。周延儒虽暂时失势,但其党羽犹在,宫内的暗流更不知源自何方。离开,是跳出泥潭,更是为了积蓄更强大的力量。
“出发!”王小伟没有多余的言辞,马鞭轻扬,一夹马腹。
“得令!”三百铁骑齐声应诺,声震旷野。马蹄踏碎清晨的宁静,如同一股钢铁洪流,沿着官道,向北!向着他曾经奋战过、也是如今大明边防最紧要的枢纽——宣府镇,滚滚而去。
队伍行进极快,王小伟归心似箭,亦或是心忧边事。沿途所见,越往北,民生越是凋敝。偶尔可见小股的边军哨骑,远远看到这支装备精良、气势惊人的队伍,都慌忙避让,不敢靠近。
数日后,队伍抵达居庸关。守关将领早已得到通报,开关放行,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畏惧。穿过这道天下雄关,便正式进入了边镇地界,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更加凛冽和紧张的气息。
这一日,宣府镇总兵官衙署内,现任总兵麻登云正与几名心腹将领饮酒作乐。他是接替之前被王小伟扳倒的王承胤上的位,靠着贿赂朝中大佬和打压异己坐稳了位置,实则贪墨无能,克扣军饷比前任更甚。
“大帅,听说那位王督师……可是朝着咱们宣府来了。”一名参将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麻登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:“怕什么?一个毛头小子,仗着陛下宠信,在京城耀武扬威也就罢了。到了咱这宣府地面,是龙得盘着,是虎得卧着!他王承渊再厉害,还能把咱们这些地头蛇都掀了不成?再说了,他离了京营,身边就那么点人马,能奈我何?”
另一名游击谄媚道:“大帅说的是!咱们宣府的规矩,可不是他一个外来户能懂的。他若识相,大家面上好看;若是不识相……嘿嘿,边镇苦寒,出点‘意外’也是常事。”
麻登云得意地笑了笑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:“吩咐下去,各堡各墩,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一点!他王督师来了,该有的仪仗不能少,但该拦的消息,一件也不许漏出去!尤其是粮仓、武库那边,都给老子捂严实了!”
他打定主意,要给这位年轻的督师一个下马威,让他知道,宣府,是他麻登云的地盘!
然而,麻登云远远低估了王小伟的决心和手段,也高估了自己对宣府镇的掌控力。
王小伟根本没有按照常规路线,先去镇城拜会他这个总兵,而是直接绕道,轻骑简从,如同一把尖刀,直插宣府防线的核心薄弱地带。
他的第一站,选择了记忆中最深刻,也是当初他“兵王”生涯起点的地方——镇安堡外的第七号边墩!
故地重临,心境已然不同。当年的破败边墩,如今似乎……更加破败了。墩台墙体裂缝更大,积雪更深,一片死寂,甚至连个哨探的影子都看不到。
王小伟脸色阴沉如水,挥手示意队伍停下。他带着徐锐等十余名亲卫,徒步走向墩台。
墩台底层,依旧如同冰窖。几个面黄肌瘦、裹着破烂棉絮的墩军蜷缩在角落里,看到一群杀气腾腾、装备精良的陌生人闯入,吓得瑟瑟发抖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们的管队呢?伍长呢?”徐锐厉声喝问。
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哆嗦着回答:“回…回大人…孙…孙管队…去镇上…催粮了…”
“催粮?”王小伟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灶台和角落里冻得硬邦邦的、不知是何物的“军粮”,“我看是去快活了吧!”
他不再理会这些麻木的卒子,径直走上墩台顶部。垛口残破,积雪覆盖,那具曾经冻毙的老兵李老栓的尸骨早已不知去向,唯有寒风依旧。
他举起千里镜,望向远方。视线所及,一片苍茫,本该有巡骑往来的道路上,空无一人。
“徐锐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派两队哨骑,以此墩为中心,向外探查五十里。我要知道,这宣府北路,到底还有没有能动的兵!有没有尽职的哨探!”
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