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高气爽,胶莱平原上一处划定的军事禁区,旌旗蔽日,杀声震天。山东新军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联合军事演习,正在举行。
受阅部队包括:徐锐亲自指挥的燧发枪步兵方阵、周遇吉整训的山东镇守兵骑兵队、登莱水师抽调上岸的水师陆战营(装备短铳和弯刀),以及格物院军工科最新组建的炮兵试验小队(装备了少量轻便化改造的野战炮)。
被邀请观摩的,不仅有山东各级官员、士绅代表,还有几位恰好因贸易停留在登州的佛郎机商人费尔南多等人,甚至包括德王府的长史(代表德王),以及一些“恰好”在附近活动的各方势力的眼线。
演习开始。燧发枪兵们排着整齐的横队,随着鼓点前进、止步、举枪、齐射!砰砰砰!爆豆般的枪声连绵不绝,白烟弥漫,远处的木靶被打得千疮百孔!其射速和火力密度,远超传统明军。
骑兵队奔腾突击,马刀闪烁,虽非主力,却也展现出不俗的冲击力。
最令人震撼的是炮兵小队。几门轻便野战炮被骡马快速拖拽到位,炮手们操作熟练,装填、瞄准、发射!轰隆几声巨响,远处预设的土垒被轰得碎石飞溅!虽然炮弹威力尚不如红夷大炮,但其机动性和射速却令人侧目。
水师陆战营则表演了抢滩登陆、小队突击战术,凶猛迅捷。
整个演习过程组织严密,号令清晰,士兵们动作划一,士气高昂,展现出极强的纪律性和战斗力。与以往卫所兵疏懒散漫的形象,判若云泥!
观摩台上,山东官员士绅看得面色发白,手心冒汗,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王小伟掌握着何等可怕的力量。德王府长史脸色变幻不定。佛郎机商人费尔南多则瞪大了眼睛,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,低声对同伴说:“上帝……这支军队,恐怕不比欧洲一些强国的陆军差……”
演习结束,王小伟并未多言,只简单勉励了几句将士。但那股凛冽的兵威,却已深深烙印在所有观摩者心中。
消息迅速传开。齐鲁大地乃至周边省份都已知晓:山东总督王承渊,不仅善理财、能治政,更手握一支精锐无匹的新军!任何觊觎山东的势力,无论是流寇、虏骑,还是朝廷内部的异动者,都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。
兵威,成了王小伟推行一切政策最坚实的后盾,也是他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、图谋未来的最大本钱。星火之光,已渐成燎原之势,炽热逼人。
深秋的寒风,裹挟着中原腹地的血腥与绝望,一路吹过了黄河,吹进了济南总督行辕。不是通过正式的驿报,而是通过军情司那比朝廷六百里加急更快的信鸽与快马,消息如同冰冷的铁锥,刺入了每个人的心脏。
洛阳,陷落了。
福王朱常洵,那个富可敌国、体重三百斤的藩王,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捉获。传闻其最终被与鹿肉同烹,分而食之,谓之“福禄宴”。王府积累数十年的巨额财富,尽数落入闯军之手。洛阳坚城,一日而破,官军一触即溃。
消息得到多方证实的那一刻,行辕签押房内,落针可闻。即便是早已有心理准备的王小伟,也被这消息所蕴含的残酷和颠覆性力量冲击得沉默了片刻。周遇吉脸色铁青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那是军人对城池陷落、同袍溃败的本能愤怒。徐锐则深吸一口冷气,眼中充满了对乱世烽火即将燎原的深深忧虑。
“完了……中原腹心,自此糜烂矣……”一位年长的幕僚颤声低语,面色灰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