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伟猛地抬起头，眼中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压下，只剩下冰冷的决断。“慌什么！”他的声音不大，却瞬间镇住了场子，“洛阳已失，痛惜无益！现在要想的，是下一步！”
他大步走到地图前，手指重重敲在洛阳的位置，然后迅速向西移动：“李自成下一个目标，必然是开封！开封若再失，则中原再无屏障，漕运断绝，京师震动！”
他的目光又扫向北方：“洪承畴、孙传庭的精锐大多被牵制在辽东和陕西，中原空虚！朝廷必会严令各地兵马入豫勤王！”
“督师，那我们……”周遇吉急问，战意昂扬。
“我们？”王小伟冷笑一声，手指回到山东，“我们哪里也不去！”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，他清晰地下达指令：
“第一，立刻行文朝廷，奏报我山东新军正加紧整训，登莱水师严防海上虏骑偷袭，境内流民未靖，兵力实难抽调。但为表忠心，愿即刻筹措粮饷十万石，白银五万两，火速解送河南前线，助剿逆贼！”（此举既敷衍了朝廷可能的调兵令，又展现了“忠心”和实力，还避免了损耗自身兵力。）
“第二，周遇吉，立刻增兵东昌、兖州西部所有关隘！流寇势大，必有溃兵、败军、乃至大批流民东窜！给本督死死堵在境外！许进不许出！所有入境人员，严格筛查，精壮者另编营屯垦，老弱妇孺设营安置，有敢冲击关隘者，视为流寇同党，立斩不赦！”
“第三，徐锐，水师加强巡弋，严防小股海匪趁火打劫，甚至要警惕是否有流寇试图从海上迂回！”
“第四，军情司，所有力量向中原倾斜！我要知道李自成、罗汝才、官军每一步动向！尤其是开封守备情况！”
他的命令一条接一条，冷静得近乎残酷，完全跳出了忠君勤王的传统框架，一切以山东自身的利益和安全为最高准则。
“督师，按兵不动，见死不救……朝廷若是怪罪下来……”有幕僚担忧道。
“怪罪？”王小伟目光扫过众人，“如今朝廷还能派谁来接管山东？又能从哪里调兵来讨伐我们？只要我们自身不乱，稳如泰山，手里有兵有粮，朝廷就只能倚重我们，而不是怪罪我们！别忘了，我们刚刚送去了十万石粮饷！”
他看得很透，在这个秩序开始崩塌的时代，实力才是最大的道理。盲目听从朝廷调遣，将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投入中原那个无底洞，才是最大的愚蠢。
“中原越乱，山东越要稳！不仅要稳，还要趁此机会，吸纳人口，壮大自身！”王小伟斩钉截铁，“这是我们崛起的机会，而不是灾难！”
众人被他强大的自信和清晰的思路所感染，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跟随强者于乱世中开辟生路的决心。
行辕的命令迅速化作一道道马蹄声，奔向山东各地。这个秋天，中原大地烽火连天，哀鸿遍野，而与之相邻的山东，却像风暴眼中一块诡异的平静之地，紧闭门户，磨利爪牙，默默地注视着西方的血色天空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