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娘,”她终是轻叹一声,语气缓了下来,“你先起来说话。”
郑三娘仿佛抓住一线希望,顺着她的力道起身,却仍紧攥着她的衣袖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你太高看我了。”上官徽目光清澄,“你应当清楚,我与端木珩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。我被他禁足多时,自身尚且如履薄冰,又如何能左右他的决断?更何况萧承翊所犯乃是通敌叛国之罪,证据确凿,国法无情,岂是私情可改?你让我去求情,非但无用,反而会引火烧身,连累我上官一族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:“这一点,你应当明白。否则也不会舍近求远,不去求你那位已是大权在握的太后长姐,也不去求你那身为吏部尚书的父亲,而来寻我这个……终日被困在后宅、自身难保之人。”
郑三娘眼中现出一抹悲痛之色,她踉跄着退后半步:“我……我去过了。可他们……都避而不见。他们让我别再多管闲事,说承翊哥哥……罪有应得……”
她声音渐低,泣不成声:“我知道,从他被他亲生父亲推出去顶罪的那一刻,王府与父亲他们便已达成默契。可他是我的夫君,是我孩儿的父亲……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……徽姐姐,我向你下跪,原谅我这些年少不更事……端木将军是在意你的,只要你开口,他一定会考虑的……”
“三娘!”上官徽骤然打断她,声音微沉,“恩怨是非,国法律例,不是私情可以左右的。我帮不了你,也不能帮你。”
她的话斩钉截铁,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。
郑三娘闻言脸上血色尽褪,“你…当真不肯帮我?”她看着她,一字一句道。
上官徽别过了眼,不再看她。
“哈……哈哈哈!”她忽然仰首而笑,笑声中浸满苍凉,“萧承翊啊萧承翊……你这一生,何其可笑!枉你对她一片痴心,到头来,她竟连一句求情之言……都不屑为你开口!”
她缓缓松开手,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,只余一片冰冷的怨怼:“上官徽……你还是这般冷情冷性!今日,就当我郑三娘……昏了头!”
语毕,她不再多看一眼,转身踉跄奔出水榭,背影凄惶而决绝。
上官徽静立原地,望着她消失的方向,久久未动。
冷风自窗外涌入,拂动她素色衣袂。也吹起她藏于袖间,微微颤抖的指尖。
她并不在意郑三娘最后的指责——身处漩涡,各有立场,她理解那份绝望下的口不择言。只是,当故交远去,情义尽碎,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怅惘。
可她与她,早已走向了殊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