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过去,端木府表面平静,内里却涌动着未解的暗流。端木珩每日都会过问东厢院的用度,却不再轻易踏入,上官徽则在水榭与东厢院之间安静度日,看似平静,心中却远未安宁。
这日午后,上官徽正在汀兰水榭临窗做着针线,窗外残雪未融,湖面结着薄冰,一派冷寂。侍女匆匆来报,神色有些异样:“夫人,武安王府世子妃郑氏在外求见。”
上官徽执针的手一顿,针尖险些刺破指尖。她蓦然抬眸,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。
郑三娘,她此刻前来所为何事?是为那位被关在宗正寺等候审理判决的世子萧承翊?
“请她进来吧。”上官徽放下针线,她整理了一下衣襟,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。
郑三娘走了进来。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,未施粉黛,发髻上只簪着一支简单的银簪,与往日那个明艳张扬的世子妃判若两人。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和焦虑,一进门,目光便牢牢锁在上官徽身上。
“徽姐姐……”一声久违的轻唤,带着几分哽咽。
上官徽心中微涩,抬手屏退左右。
水榭内顿时只剩下她们二人。
“世子妃请坐。”她的语气平静,指了指对面的座位。
郑三娘却没有坐,反而快步上前,眼圈一红,竟要屈身下跪:“徽姐姐!我求你……救救承翊哥哥!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!”
上官徽眼疾手快,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,“世子妃这是何苦?我如今自身难保,何来能力救世子殿下?”
“徽姐姐,我知道……我知道他从前对你多有冒犯,是他痴心妄想!他做了许多错事……可他罪不至死啊!”郑三娘泪眼婆娑,“如今只有端木将军在陛看在我们昔日情分上,看在我二姐与你兄长曾好过一场……看在我腹中孩儿不能没有父亲的份上!”她说着,手指抚摸上了腹部,“求你,替我跟端木将军说句话吧!”
上官徽扶着她颤抖的手臂,望着眼前这个为夫君奔走哀求的尚书千金,目光随之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,心中泛起层层波澜。
曾几何时,她的身后总跟着一个娇俏的身影,一口一个“徽姐姐”唤得甜软,将满腹少女心事尽数倾诉。可岁月流转,因着萧承翊的执念,又或因兄长与郑二娘情断后的迁怒,那道身影渐渐远去。
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她虽对萧承翊从无情意,更厌烦他屡屡纠缠,可这一切,在郑三娘眼中,却都成了她的原罪。加之两家立场日渐相左,她们之间那道裂隙,终究愈演愈深。
而以郑三娘那般高傲的性子,若非山穷水尽,又怎会踏进这扇门,在她面前屈膝。